之后柳侧妃又和田嬷嬷联络上,特意叫了安二奶奶过去,说是跟着学规矩,实际上,则是把柳侧妃手里的人和事儿都给她知道,用柳侧妃的话来说,这就是教她怎么赢过李若,她是二爷的嫡妻,日后,必定是要争这世子夫人之位的。
安二奶奶心底虽有些忐忑,但更多还是兴奋,前几年柳侧妃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可那会儿柳侧妃光说了,什么本事也没露出来,她自然也只拿那些话当耳旁风。
可柳侧妃把人手交给她,这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柳侧妃还说了,当初,她是皇帝亲自下旨赐给燕王的,只要能抓住机会把燕王妃拉下来,那皇帝必然会全力支持柳侧妃上位,只要柳侧妃成了王妃,那这世子之位,他陈集又凭什么坐得稳?
到时候,还不是得让二爷陈秀来坐!
柳侧妃说得这些话,安二奶奶到底是听进了心底去,打那会儿开始,她便没再听娘家来信的劝诫,整日里只乖乖听柳侧妃的话,做梦都想着柳侧妃那些豪言壮语能早日实现,届时,二爷做了世子,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了!
这美梦她是日思夜想,大约是想得多了,心底多多少少也会担忧,这份担忧安二奶奶没往外说,只偷摸吩咐了信得过的人盯着李若和燕王妃的动向。
盯了这么多日,没见那边有什么动静,安二奶奶这心底原是松泛了些的,谁想到,燕王突然就把柳侧妃和二爷三爷都从府中支开了!
打从那会儿开始,安二奶奶心底就没能彻底安稳过,这两天睡觉都时常被噩梦给惊醒,这会子听丫鬟说李若已经朝这几个人动手了,安二奶奶如何能不怕?
她是又怕又慌,满脑子都在想,牛嫂子和何伯不会把自己也给供出去了吧?如今柳侧妃不在府上,父王也不在,就连二爷都被支开了,这府里头要如何,还不都是李氏一个人说了算?
别提燕王妃不管事儿,她就算是真的管事儿,也只会替李氏这个嫡亲的儿媳妇撑腰!她若是被供出去了,她就完蛋了!李氏,必定要收拾她.......
安二奶奶越想越怕,直怕得浑身抖如筛糠,脸上的粉混着汗一道落下来,在两颊边儿上留下两道白痕,安二奶奶此刻也顾不得妆容了,只捏着丫鬟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完了,咱们完了!她,李氏她肯定是要朝咱们动手了!”
屋里头伺候的都是安二奶奶的陪嫁,乍然一听这话,心底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可嘴上还是得劝安二奶奶宽心,其中一个年长的婆子赶紧挨过去,苦口婆心地劝着,“她不敢的,您再怎么说,都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安氏的女儿!她们李家从前在咱们安家跟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凭这个,她也不敢发落了您。再一个,她凭什么发落您?又不是长辈!她是主子,您也照样是主子呢,您别太着急,别自乱了阵脚才是!”
安二奶奶不住地摇着头,“不,她敢,她就有这个胆子!”
这满府上下,她瞧着这个李氏胆子是最大的!她娘家那边写信来,也特意交代让她别得罪了李氏,娘家那边说,这李氏是个狠得下心来的,当初,她为了跟前头那个姓顾的断亲,居然能把自己从山腰上往下摔!
那可是拿命在搏后路!
对待自己都尚且那么狠心,更遑论对待他人了。
安二奶奶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头晕目眩,完了!她们这次,是当真完了!
婆子还想再劝,安二奶奶哭丧着脸道,“她连宫里头来的,圣上亲自赐下来的田嬷嬷都敢动手,更遑论是我了!明面上她不好发落,只需要下点儿药,或者,干脆把我给看起来,不让进出,再请了大夫来,任凭我是多高贵的身份,任凭我娘家多厉害,这生死,到头还不是她一句话说了算!”
“这......这怎么会......”婆子脸色白了两分,声儿都跟着颤起来。
“怎么不会?你想,那田嬷嬷是皇上派来的,从前,哪怕不待见,李氏也是让人好好供着她,半分没见亏待了去。这会儿突然就病的起不来床了?这不就是李氏要朝人下手了?”安二奶奶哭得妆都花了。
她后悔了,她就该听娘家人的话,好好儿和李氏相处,不该听柳侧妃的在私下里算计这许多!
安二奶奶又是怕又是慌,自己在屋里头流了一上午的泪,后头好了些,脑子里想的事儿就更多了。
那田嬷嬷是宫里头派来的,是皇帝亲自赐下来的,李若朝人家动了手,这不就相当于摆明了和皇帝过不去吗?
什么样的情况会和皇帝过不去?
难道,他们要造反了?!
这个念头才涌起,安二奶奶自己先给自己吓得够呛,这话她是谁也没敢说,便是贴身的婆子丫鬟都没提一嘴,她撑着精神,赶紧给娘家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跟着当天下午就病了。
大夫过去一瞧,说是气急攻心,得好好静养,开了方子让人跟着去抓了药来,安二奶奶那边却不许灶上拿去,只说要自己煎,另就是这饭食的问题,那边也说了,二奶奶病了,吃食上挑嘴,不忍麻烦灶上,从今儿开始,他们二房要自己做饭。
灶上不敢做决定,赶紧叫了人去禀了李若,灶上的婆子先到扶风榭,没见到人,又跟小丫鬟打听了,知道李若去了怡景殿,赶紧的过去了。
怡景殿这会儿正叫了个女说书先生在说故事,婆子被带到李若跟前,压低声音禀了话,随即一脸忐忑地等李若示下。
李若捏了把瓜子在手中嗑着,闻言挑起眉来,眼底有些似笑非笑的情绪,慢慢嗯了一声,“随他们去吧,不必多管。”
婆子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了,这就告退出来。
人一走,燕王妃立时叫停了那位女先生,让人给上了茶水,说是叫她歇一歇,跟着又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问李若,“怎么,那边忽然就要自己做饭了?连抓药都不从你这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