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在王府的日子过得越是舒坦,柳侧妃便越是从心眼儿里不高兴。
本来,她没嫁过来之前,这王府上下都是自己在操持着!
府里头这些伺候的,谁见了自己不得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就连燕王后头那几个妾室,见了她,也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就连燕王都对自己刮目相看.......燕王妃是个蠢的,她懒得和她计较。
可这李氏才回幽州多久,便把府里头的大权尽数揽了过去不说,连这府里头伺候的人都被她上上下下换了个遍,如今,柳侧妃再想找个人半点儿事都找不到,她如何能不恨李若?
她简直恨不能把李若给生吞了去。
私下里,柳侧妃不知和燕王告了多少回状,明里暗里地说李若掌家太严,她也不说自己,光说燕王其余几个姬妾都被李若进府掌权以后改得规矩给束缚得不舒坦,又说两个儿媳妇老这么被李若压一头也不像那么一回事儿,到底都是一家子,李若这么独断专行的,说出去,别人还当他们妯娌三个不和呢。
妯娌不和,往大了说,就是家风不正!
柳侧妃从前总爱这么和燕王告状,不过那会儿她都是告陈集的状,扯了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做大旗,燕王也吃她这一套,每回都上钩,回头就逮着陈集一通骂。
那会儿陈集年纪小气性烈,满幽州他谁都不放在眼底,燕王这个没怎么管过他的老子,他就更不放在眼底了。
燕王骂他,陈集也不是省油的灯,干脆就顶了回去,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这父子情是一日不如一日。
为这个,柳侧妃没少在背后偷着笑。
燕王可就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燕王妃生的不受宠,那好处可不就能轮到自个儿子头上去了!
这几年,她没少靠着这么一套给自己和儿子们谋好处。
可自打这李氏跟着回了幽州进了王府之后,王爷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常在她的云烟亭过夜了不说,对燕王妃和那个小纨绔也起了愧疚之心,自己再拿什么李若和两个儿媳不和的事儿来作伐子,燕王可就不吃这一套了。
反过头还皱着眉,训斥她不该这么讲话,又说,她好歹是个做长辈的,既然知道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心底憋着怨气,就该把人叫过来开解开解,到底都是一家子,哪有记仇的道理?
说来说去,这锅不仅没落在李若头上,反倒是来栽在了柳侧妃自己身上!
柳侧妃为这事儿气了个仰倒,从年前大半个月开始,她都缩在屋里头称病不出,李若打发人去跟她说年节礼的事儿,她全都借口生病给推了。
她想给李若一个没脸,李若也不是好惹的,听人回了话,知道了柳侧妃的态度,当即便交代下去,说既然柳侧妃那边顾不上,那就照比着燕王其他姬妾,再添上三分之一给云烟亭就是了。
等柳侧妃知道消息的时候,那年节礼都被抬进了云烟亭的库房里头去,她又气了个仰倒,点了贴身的婆子让她往扶风榭去一趟,意思要让李若把年礼给她补上。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为这个,柳侧妃恨李若简直恨到了骨子里去。这个李氏年纪轻轻,却满肚子坏水,面上看着温柔,实际上,心却比刀子还硬!
她如今可算是看出来了,李氏这个小蹄子,比那小纨绔和怡景殿那老虔婆都可恶!
可恨自己没一个贴心能干的儿媳妇,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全都不成器,被那么个小丫头压得死死的.......看来,她不能继续这么坐以待毙下去,这会儿王爷的心就已经偏向那小纨绔两口子了,若自己再什么都不做,回头,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得落在那边去了?
柳侧妃越想越恼,等翻过年去,她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儿和李氏这蹄子斗斗法,她就不信了,当初,她能从那几十号人里头被圣上挑中送给燕王,这会儿,还斗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蹄子!
柳侧妃那眼神太过,坐在李若身边的陈集瞄见了,脸当即便拉了下来,李若见状,忙用手摁了摁陈集的手背,朝他轻轻摇摇头,今儿是过年,晚上还得守岁,大好的日子,不能被柳侧妃给搅和了去。
陈集心头正恼,可一偏头,瞧见李若眼底的不赞同,他也只能狠狠瞪了柳侧妃一眼,强行压下了这口气。
柳侧妃被他一瞪,后背霎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个小纨绔,什么时候也跟个狼崽子似的了!
她心底愤愤,面上到底不敢再往那边看,低头夹了一筷子菜,一顿饭吃下来,算是食不知味。
两边的眉眼官司,燕王半点儿没注意,王府里的人好长时间没能聚这么齐了,这会儿听着乐师奏曲,再看下两边分席而坐的儿子儿媳以及他后院里的女人们,燕王打从心底里高兴。
这才是一家和乐、欣欣向荣之景!
他举了酒杯,要三个儿子陪自己喝两盅,一脸高兴止都止不住。
边儿上的燕王妃见了,嘴角往下一撇,越老越没长进!
柳侧妃的眼神,她可都瞧得清清楚楚,那厮必定又起了坏心,偏就燕王是个眼瞎的,怎么都瞧不见。
嗯,凭现在柳侧妃在他心底的形象,燕王就算是瞧见了,恐怕也要给她辩解几句。
这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早都看透了!
这就是个猪油蒙了心的,燕王妃才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头记了柳侧妃一笔,等后头守岁的时候,拉了李若到跟前来,嘀嘀咕咕交代了一通,让她这几日都小心些。
李若抿唇笑着道,“我晓得呢,阿娘放心。”
“你可得注意些,那是个发疯没脸皮的,她又是那头派来的人,谁知道还有什么腌脏手段藏着?”燕王妃说得极轻,话中的不屑漫了出来。
李若又答应了一声,顺带宽慰了燕王妃两句,婆媳俩这才手挽着手到前头花厅吃茶等着守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