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杜嬷嬷那边带了武叔的口信来,说是他近来无事,都在庄子里帮闲,有空得很。
燕王妃和李若说了一声,俩人商定了翌日一早就往天青山庄里去一趟。
李若回了扶风榭,先叫了绿玉过来,让她把幽州两处陪嫁庄子都点出来,“账本直接拿过来。还有咱们手头还剩多少的银子,都拿出来。”
“诶。”绿玉刚应了一句,外头就有人报,说是世子爷回来了。
李若朝她抬了抬手,“你先去吧。”
陈集大步流星进来,一面脱了手上的腕甲,一面微微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出去的那么急?你叫她去做什么?”
“我让她点一点银子,明儿个,我要和阿娘去一趟天青山庄,见那位武叔。”李若接了他递过来的腕甲放好,想了想, 又对陈集道,“明日一早我就得走,估计又得忙一整天,你午饭要是不回来吃,我就不叫人准备了。”
“明儿我和靳二去外头吃。”陈集答应一声,进里头换衣裳去了。
李若叫了黄蕖过来,让她去灶上跟华婆子交代一句,明日怡景殿和扶风榭这边就不用备菜了,黄蕖刚退出去,陈集便从净房里头出来,一刻不停地挨到李若身边儿去,先拿脑袋蹭了蹭她的肩头,“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都有味儿了?”
世子爷又这样,红袖早都见怪不怪了,这会儿抿唇憋着笑,朝两人屈了屈膝,这就退到了外间去。
“什么味儿?”李若先闻了一下,又抬手把他的脑袋往外推了推,“你们做什么去了?”
“前几日,无咎让人给我送了一张火铳图纸来,我今日正好无事,就带着郭永甫到后山试了试,第一回做,控制不好用量,没成功,反倒是沾了一身的火药味。”陈集瘪了瘪嘴,一脸可怜相,“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要是嫌你,这会儿你都进不了门。”李若横他一眼,陈集嘿嘿直笑,半点儿也不见臊。
“我就知道夫人最好了!”陈集又要贴过去,被李若拿手推开,“哎,别闹。说正事儿,火铳的事儿光你和郭永甫在弄?无咎公子呢?”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也不常见他过来。四九城那边人多眼杂,我不便多跑,就没管他了。火铳的事儿,军所里眼下只有我和郭永甫知道,这种事,不好和人多说。”
“这倒是。”李若点了点头,“那明儿你还去弄这些?”
陈集往后倒在迎枕上,两手垫在脑后,看着李若摇了摇头,“明日郭永甫要带长生军操练,前儿袁立传授了一套刀法,郭永甫刚练熟,得趁着手热教过去。”
“袁立和郭永甫倒是合得来。”李若拿了一边小几上放着的账本来,摊开翻了两页,随口道,“刚开始他不是最忌讳这些了,说什么都不肯在你们跟前显露本事,生怕别人偷师。”
这个袁立自身有本事,再加上,他祖上就是武将出身,自有一套祖传的功法,万年先生送他过来的时候就提过一嘴,这人的功夫非寻常人可比,就算是军所里训练过的兵将,也难从他这儿讨到什么好处。
陈集手头正缺这样的人呢,万年先生把人送过来,既是给陈集示好,也是给那袁立一条能走的路子,只可惜,袁立一开始对陈集的防备之心可半点儿不少,刚来那几日,连吃饭都得避开吃,白日里眼睛瞪大如牛,丁点儿的动静他都能注意到,那会儿李若还说呢,他这是小心太过,生怕被人给陷害了去。
既然防备得如此谨慎,那他一身的功夫,就更不可能轻易透露给人瞧了。刚开始那几日,军所里操练的时候,他都是躲得远远儿的,生怕被谁给缠上,把自家祖传的功法给偷学了去。
为这个,胡十八可没少闹别扭,说这袁立去了军所里,就跟进了贼窝一样,把谁都当贼看,可把胡十八给委屈坏了。
陈集嗯了一声,两只眉毛抬起来,“也就是郭永甫,换成胡十八,俩人估计还僵着呢。”
说起胡十八,陈集一下又坐直了身子,“早上青州那边有消息递来,东西已经找到了。就差取出来了。”
李若顿了顿,放了手上的账本,扭头看着陈集问道,“是在县衙里找到的?”
陈集点了点头,“线索是在崇云县县衙后头发现的,那儿藏了一张图纸,赤骥看了,说是,东西应该是藏在崇云县往北处的山林里。就是,那山林极大,要找,估计得费时费力,他想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然,还不知要在那儿耽搁多久。”
赤骥等人前往青州可没带多少人手,更何况,他们又是隐姓埋名过去的,总不能埋头在山林里找,要是搜山,光靠他们几个人,最起码也得费上两三个月的功夫。
如今的局面,不可能给他们那么多时间。
“能一劳永逸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李若顿住,侧头斜着陈集,“你觉着,先太后留下的这东西,会是什么?”
“兵器?金银?能改变时局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老祖宗总不能给我留了一批十万人的精锐吧?”陈集说着,自个儿先失笑了,老祖宗要是真给他留了十万大军,这会儿,也早都化成一地枯骨了。
李若葱白般的指尖在账本上轻轻点了两下,“我倒觉得,不止这些。若只是普通的金银兵器一类,何苦费劲心思藏到青州去?大齐开国皇帝是从幽州起兵入关的,青州那地方,建国之初,可是蛮荒之地。”
谁闲来无事,大老远费劲功夫地在那儿藏金银?说句不好听的,这东西哪里不能藏?皇宫底下挖一个坑都能藏多少呢!
陈集眯了眯眼睛,“管他是什么呢。反正,我已经交代赤骥,能拿就拿,若是实在拿不到,那就.......”
“就一并毁掉。”李若轻声接了他的话。
陈集朝她看过去,脸上笑意越发大起来,“夫人所思,和我如出一辙。”
他们俩这就叫,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