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说着,满脸厌恶地摆摆手,“不过用功归用功,总不能不顾身子,你去,打发人叫二哥儿回来,这两日里,叫他在府上养养身子,顺带,再跟着王爷到军营里旁听几回,那小纨绔快回来了,可别叫他抢了先机去。”
安二奶奶赶忙屈膝应下,柳侧妃哼了哼,半眯着眼睛道,
“除了二哥儿,你自己也得上进些。明儿你早起些,来我这儿见见各处的管事婆子,免得那李氏来了之后,把主意打到中馈上来。我虽说样样周全,可这身份地位上,终究被怡景殿压了一头,今儿个看那贱人的架势,她是铆足了劲儿要给那李氏撑腰了。
那李氏若是存了心要夺权,我不便与她相争。你不一样,二哥儿也是王爷嫡亲的儿子,你是二哥儿明媒正娶的妻,与那李氏是一样的地位,你要争,王爷和怡景殿也不好多说什么。”
安二奶奶知道柳侧妃这是要推自己出去和那位尚未谋面的世子夫人打擂,心底虽不乐意,但面上却只得顺着柳侧妃的话应了一声,“是,母亲说的,儿媳都记住了。”
柳侧妃一见她这副模样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媳妇,当初挑的时候只觉得温厚敦实,样样都好,如今看来,却是实心眼儿的粗笨之人,遇事冲动易怒,平日里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真是叫人心烦。
“行了,别在我这儿杵着,赶紧的去把二哥儿叫回来。今儿晚上王爷要回来用饭,你与二哥儿都过来我这。”
安二奶奶赶忙应下,见柳侧妃低头喝茶,便赶紧地垂手退了出来。
直到出了云烟亭院门,往抄手游廊外走了十来步,安二奶奶脸上那低眉顺眼的神色才落了下来,换了满脸的不耐,回头朝云烟亭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儿,这才一甩帕子,提脚往自己院子走去。
才绕过假山,三奶奶杨氏从前头迎上来,“二嫂,二嫂!”
安二奶奶心底骂了一句烦人精,转头端起满脸的笑,“三弟妹怎么过来了?”
“是三爷弄了一斛粉珍珠,叫我给母亲拿过来,顺道问问母亲,可有什么想做的东西玩物,或者拿了做帘子也使得,正巧我那陪嫁铺子里不也有人擅长这个吗,三爷就叫我多问一句。”
杨三奶奶连说带笑地靠过去,眼珠子转了转,朝安二奶奶过来的方向努了努嘴,“听说王妃那边刚发作了一通,母亲这会子,应该挺不高兴的,二嫂你没被牵连吧?”
“瞧你说的,母亲哪里是那样的人。”安二奶奶一脸温柔的笑。
“是,这话没错。哎,说起来,母亲也是着急。原本想着,那位世子爷进了上京,就是一辈子做质子的命,谁想到,圣上居然给他放回来了!真是给他踩了狗屎运了,这样也能回来......
听说他那媳妇儿,也是世家大族,和当年的李太妃一样,都是凤阳李氏出身,圣上也真是,怎么还给那位赐了这么个身份的世子夫人,咱们俩,可都不如那位。”
“这话说得,没得给自己落脸子。都是几位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谁还比谁低了一头不成?出嫁从夫,她就算是皇室女,嫁到了咱们府上,那与咱们就是妯娌,你这番话,没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安二奶奶最不耐烦听人拿出身压自己,她好歹也是安家嫡女,虽说不是本家,但再怎么,也算是世家出身,自小就没被人拿出身压过,这两日里,却又不少人拿那李氏来压她,搞得她一听见这话,便觉得心烦。
这杨氏自个儿庶女出身,自己低人一头,还妄图把她也拉下水,当真可恨。
“是,二嫂子说得是,是我说错话了。”杨三奶奶认错认得极快,她一向是拉的下脸来的,见安二奶奶当真有几分脾气上来了,便立马转了话音,小心翼翼试探着道,“就怕,她一来,这府里头的中馈,母亲那头也握不住了吧?”
杨三奶奶唉声叹气,眼珠子却不住地往安二奶奶身上瞟。
安二奶奶暗暗斜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我可不知道了。这些事儿,也不是我能置喙的,母亲不也早说了,她不过是替王妃分担分担,若是王妃自个儿要把这中馈拿回去,母亲也不好拦着不是?”
说完,不等杨三奶奶接话,安二奶奶又转了个话音,笑着道,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了母亲还交代了我事儿呢,三弟妹你自便吧,我这就先走了。”
“哎!二嫂,二嫂。”杨三奶奶往前挪了挪,正好拦住了安二奶奶的去处,她也不管安二奶奶那刀子似的眼神,只笑着道,“我还有事儿要问二嫂呢,二嫂且慢些。那位世子夫人,说是二嫁的,二嫂知道这事儿吗?”
“二嫁不二嫁,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少说两句吧,王妃这两日可听不得一点儿关乎那位世子夫人不好的话,你仔细祸从口出,你自己闯祸也就罢了,别回头连累了三弟,母亲那边,你也解释不清。”
安二奶奶是真动了气,说完话,也不等杨三奶奶往下接,扭身就往自个儿院子走。这个妯娌一向眼皮子浅,万事不管别人的死活,她真是烦透了和这种人来往。
安二奶奶这般动作,嫌弃之意太过露骨,杨三奶奶脸上的笑容垮下来,满脸僵硬,最后干脆便收了笑,狠狠剜了一眼安二奶奶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成天在我跟前摆架子,什么妯娌不妯娌的,她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假清高个什么劲儿,要不是为了三爷......”杨三奶奶叉着腰,深吸了口气,又啐了一口,这才愤愤不平地收了视线,甩着帕子往云烟亭过去。
下晌,燕王从军营回了府,先到燕王妃那边去了一趟,不出意外挨了冷脸,燕王妃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一嘴柳侧妃早上过来的事儿,也不给燕王解释的机会,只道,
“你要哄人,只管拿自己的东西去哄,便是给一万座庄子,我也不耐烦多说一句。但那芙蓉山庄不行,明敕媳妇爱花,那地方我还预备着送给明敕媳妇做个落脚的去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