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洪清才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洪清,愿意替奶奶效犬马之劳。”
李若弯了弯眼睛,舒心地笑起来,说道,“我知道了。”
自从洪清跟着公孙铸学习谋略之术后,金枝也常往燕王府上来,她嫁人后比从前要胖了些,脸圆圆的,笑起来也更为亲和,黄渠和紫菱都爱跟她说话,搞得红袖都醋了,回头和李若告了状,说是金枝如今只疼紫菱几个年纪小的,都不疼她了。
“你听听,这丫头最是能吃味。”李若指着红袖,对金枝笑着道。
金枝故作不满,“这可真是天大的冤屈了,我哪儿不疼你?你要吃西街的鹌鹑馉饳儿,我回回过来都特意绕路去给你带,还是只给你带呢,连奶奶都没有!小没良心的。奶奶你说说,这丫头是不是冤枉我?”
李若连连点着头,红袖跺了跺脚,又缠到金枝跟前去好一通撒娇卖痴,惹得屋里众人欢笑连连。
“去去去,我不与你这丫头说,你惯是个会胡搅蛮缠的。我说不过你。”金枝点着红袖的眉心,把人往后推了推,李若见她们闹够了,便打发其余人出去,只留了金枝和绿玉一道说话。
“前儿个,黄大娘子找到了我那儿去。”金枝见四周都静下来,脸上的笑意一敛,低声与李若禀报了黄大娘子姐弟的事儿。
那对姐弟也知道小心为上,办完了差事,没贸然往李家寻过去,反倒是找人打听了消息,寻到了金枝这儿来。
李若听金枝说完,便追问道,“他们可都还好?一路上没受难吧?”
“奶奶放心,一切都好呢。黄大娘子比从前圆润了些,眉眼间的郁气瞧着也都散了,茂哥儿,就是她弟弟,那孩子,抽条儿一般,蹿得老高了,在我那儿吃饭,刚吃完,没多会儿又饿了。不过,那孩子虽小,却懂事知礼,半点儿不惹人厌。真是教的好极了。”
金枝说着,想起茂哥儿那贪吃模样,便又笑起来。
李若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也正常。三嫂嫂说,绵姐儿一个月大的时候,一个时辰就得吃一回东西,慢了半点儿,这小祖宗就得哭出声儿来。长大了也没见好多少,时时刻刻嘴巴里都得有东西嚼着,三嫂嫂总担心她撑着了,不许多吃。”
“正是这个理儿呢,我娘也说,这小孩子,过了满月,就开始迈入吃吃吃的路子了,我七八岁往上的时候,也是顿顿三碗饭,比我阿哥都能吃些。”绿玉在边上接了一句。
李若笑了一声,又问了金枝,黄大娘子姐弟如今在何处,怎么安置的。
“前儿个便启程返回凤阳了,我说要安排她过来给奶奶请个安,她推辞了,说是,怕给奶奶招了祸患,又说知道奶奶如今幸福平安,她便心满意足了,只叫我代她替奶奶问一声好。”
金枝说着,让绿玉去把方才自己进门时候拿的包裹取来,打开递到李若跟前,
“方才拿过来,人太多,我便没先呈出来。奶奶瞧瞧,都是她自个儿弄的,什么百子纳福的被,还有些绢帕,绫袜之类的小东西,样样精致,那几方绢帕又是难得的双面绣,料子也极为难得,可见是用了心的。”
李若一样样摸过,感慨道,“她有心了。”
这样软的料子,又绣得这样精致细腻,光是想想都知道得费多少的工夫,这几方绢帕,都是取得吉祥如意的图案,却又不尽相同,连颜色都各有千秋,没点儿功夫,当真干不了这活。
她当初救下黄大娘子姐弟,虽也存了帮她们一把的心思,但实际上,更多也是为了自己,如今却被她这般回报,李若心底多少有点儿羞愧。
于是便吩咐金枝,让她多盯着些凤阳那头的动向,再想法子多照看黄大娘子姐弟一些,“那孩子日后进了学堂,更得多照看着,莫让他们受了委屈。”
她不好样样兼顾,凤阳那头的几处庄子的事儿,如今都交给了金枝看着。
金枝领了吩咐,笑着道,“娘子放心,我都省的呢。”
送走了金枝,李若也没闲着,她手头接了各府上不少的帖子,她还得挑一挑,总不能都去。这其中,嘉和郡主的邀约是避不开了,不仅避不开,她还得想法子把她们俩投缘合拍的事儿往外传一传,至少,得叫宫里头有所耳闻才好。
八月金秋一过,禁中
皇帝“病”了几日之后,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难得也有空想想旁的事儿。
他一看日子,发现这都过了陈集和李若大婚的日子了,心底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自己虽说病了,可陈集好歹也是皇室子弟,他大婚,自己可以不搭理,但他一个晚辈,怎么好不主动进宫拜见自己?
皇帝不大高兴,叫了几声冯骈,结果却是冯喜过来,皇帝眉头一皱,问他冯骈怎么不在,冯喜殷勤地答了话,
“师傅身子不大舒坦,前两日便抱病了。又担心耽误了圣上的事儿,便嘱咐奴才替师傅在圣上跟前伺候着。”
“这个冯骈好端端怎么病了?”皇帝眉眼里浮出几分不耐,不等冯喜答话,便又挥挥手,说道,“罢了。你跑一趟也使得,你去燕王府一趟,让陈集明儿个领了他媳妇进宫一趟,都成亲这么久了,竟连个招呼也不知道打一声,真是不懂规矩!”
“是。”冯喜殷勤地领了吩咐,正要退下去,又被皇帝一下叫住。
“你站着。这两日,都有什么人去了燕王府?不,你去打听打听,陈集这几日见了谁,还有,李氏,又见了谁。”
冯喜面露迟疑,半天不曾应声,只余满脸的难色与纠结。
“怎么?这点小事你办不好?”皇帝语调一扬,他近来真是诸事不利,难不成连个内侍也要违逆了他的话去?
“不不不,奴才能办,能办......就是,奴才听了些消息,也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