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说是懿旨,但摆明了是圣上的意思,不过借了皇后娘娘的口说出来罢了。我上哪儿换人去?那岂不是成抗旨了?”
陈集趴在炕上,微微抬起脑袋一脸严肃认真地回绝了宁六的话,顺带还不忘补了一句,“虽然我也不喜欢李家的做派,但那李四娘子是无辜的,你们别去找人麻烦。”
这两个棒槌最容易被人鼓动,他还是得好好叮嘱交代一番,别叫他们一时冲动上头,真闹出什么对李楚楚不利的传言来,那可不好。
靳二抹了把眼泪,一脸哀戚地点点头。
宁六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俩人瞅一眼陈集,再落两滴清泪,跟着再瞅一眼陈集,活脱脱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得了,你说你们俩哭什么?小爷要有媳妇儿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你们这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当小爷没了呢。”陈集被他们哭的有点头皮发麻,这俩夯货,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我们就是,心疼世子爷你。”靳二吸了吸鼻子,一旁的小厮赶紧拿帕子递上去,靳二接过,低头擤了一把鼻涕。
他真是太难过了!
陈集往里头让了让,眼底略有嫌弃,“别,爷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靳二噎了噎,一旁的宁六也跟着噎了噎,顺势默默往边上挪开两步,他可是他们家的嫡子,他娘还等着抱大孙子呢!
靳二不敢瞪陈集,干脆瞪了眼宁六,“想什么呢!我也没那个癖好!”
跟着把擤鼻涕的帕子往小厮手上一塞,转头瞧着陈集,长叹了一声,道,“我是真心心疼世子爷,你说,世子爷你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怎么这亲事上,就这么不顺畅?”
先是沾上了嘉和郡主那个疯婆娘,后头,又和李家那个四娘子指了婚!
这话宁六倒是赞同,“那位李四娘子,不能说不好,可这关键在于,她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呀!”
“你这话不好。”陈集两手撑着身子,调转了个方向坐起身来,直直瞧着宁六和靳二,满脸严肃地道,“你们不能因为李四娘子从前被人蒙骗过,就看不起她。”
“李四娘子从前那桩婚事,是被人给坑了蒙了,别的不说,你们只看那姓顾的,那能是个好人?”
靳二点头如捣蒜,姓顾的抢了他阿爹一桩大差使,他们家上下,连带着在宫里的皇后姑母都不待见那姓顾的,老祖宗说了,姓顾的就是个面善心恶的混账,肚子里全是坏水儿。
老祖宗看人,从来不会有错。
宁六倒是有些懵,他和顾遂远没接触过几次,顶多算是个点头之交,还真不了解顾遂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集没管他,只指着靳二,喊了一声宁六的小字说道,“子安要是不信,回头问问大川,大川肯定不会骗你。”
“是,那姓顾的我知道,那就不是个好东西!”靳二连连点着头,忙不迭跟了一句,顺带狠狠往边上啐了一口,“也就只有王家那样的人面兽心的玩意儿,才会捧着顾遂远那个狗杂碎。”
陈集啪啪鼓了两下掌,一脸欣慰地道,“大川会用成语了!”
靳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也忘了哭,只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祖母最近送我去唐家,跟着唐家大爷唐海念了几回书。”
陈集满脸肃然起敬之色,能带着靳二读书,那位唐家大爷也是个值得敬重之辈,难怪李峥会和他交好。
看来他得琢磨琢磨,和唐海套套近乎,到时候,可以让唐海帮自己在三哥面前说几句好话。
“你跟着唐家大爷念了几回书,这道理,想必是都明白了。那顾遂远不是个东西,这点,你也知道不是?”陈集先把那点儿小九九往回压了压,这会子,得先把这两个棒槌哄好了才是。
靳二顺着陈集的话连连点头,顾遂远确实不是个东西!
“当初他和李四娘子那桩亲事,说起来,都是他对不住李四娘子,李四娘子差点儿被他害得丢了性命!
你说说,这人可怕不可怕?虽说最后,王家帮着他周旋,把罪名都推在了一个姨娘头上,但这事儿,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是谁的错。
区区一个姨娘,哪里来的胆子杀人害命?退一万步来说,没有他顾遂远的纵容,一个姨娘,又怎么敢对当家主母痛下杀手?”
这回,宁六和靳二是一道点的头,可不是,光听世子爷这番话,那顾遂远简直坏透了!
“你看,你们俩都是心肠儿好的,我一说了其中关键,你们就能理解李四娘子的难处了不是?所以,之前那桩亲事,不能怪她,她也是受害者。”陈集语重心长地解释完,还不忘朝着俩人望过去,眼神里满是询问之意。
“是,确实不能怪李四娘子。”靳二巴巴点着头,光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点了好几回头了,脑袋都快晃晕乎了。
“李四娘子确实可怜,可那李家,世子爷你不是和李家,一向合不来吗?那位李御史,当时打您,都有些私人恩怨的意味在其中了。”宁六嘀咕了两句,他脑子还算清醒,他一贯比靳二有脑子些。
“你都说了她可怜了,这门亲事,我和她事先都不知道,都是被人直接指了婚的,这事儿怪不到李四娘子头上去。
再一个,我和李家如何,我和李峥之间如何,也不影响我娶她。这门亲事,到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我去闹,去撒泼,到头来,只会丢了自己的脸面、让她难堪。”
陈集叹了口气,“她那么柔柔弱弱一个小娘子家的,我若为了自己,就叫她难堪,那成什么人去了?那我,和顾遂远那种货色有什么区别?”
“对!世子爷可不是顾遂远那种狼心狗肺的角色!”靳二捏着拳头,一脸的义正词严,这些话真是太有道理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是这样吗?宁六还有些糊涂,可陈集已经扶着腰哎呦了两声,又趴回了炕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得了,你俩先回吧,我这伤还得再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