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坤此人，就是个万事不懂、偏又极爱逞风头的棒槌，这点她上辈子就知道。
那会儿，二皇子本来有机会争一争那个位置，结果这位宁家大爷别的不成，拖后腿一事上却比谁都厉害，二皇子的落败，和自己的蠢有关，和母族的拖累也有关。
李若知道宁坤之蠢，但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地步，居然能放出这种话来。
那位嘉和郡主可是镇南王嫡亲的妹妹，听说，镇南王一直拿她当女儿养，要星星不给月亮，就连那位郡主要养面首，镇南王也没说过二话。
镇南王是何人？那是连皇帝都要忌惮的角色！
这会儿，他不说帮二皇子在镇南王跟前卖个好就算了，怎么还把人家嫡亲的妹子给贬得一文不名，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逼着镇南王和二皇子交恶吗？
这样的蠢话，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口的。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林如霜拉着李若的手，眼底泛出笑意，“我刚听到的时候，笑得比你声儿大多了，我阿娘就说我不该如此，结果，她自己也笑了！这事儿，你说谁听了能不笑？”
李若忍着笑，拿了帕子掩着唇角，跟着点了点头，“宁家这位大爷，想法比别人独特。”
“这就是蠢，他们宁家，嗯，就宁嫔娘娘这一支，由内而外，由上到下，没一个不蠢的。”
林如霜脾气和彭城伯世子夫人林氏像了个十足，这话说完，她还朝李若道，“你放心，这话，我只和你讲，我娘也交代我，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这些。咱们俩，只当闺中闲话说说。”
“好。”李若抚上她的手背，带着丝笑意，大大方方应了。
她上辈子，没交过什么好友，这辈子，若是能和林如霜亲近亲近，倒也极好。她看着古灵精怪的林如霜，只觉得她可爱得很。
两辈子算起来，若是再加上她变成魂灵飘荡在顾宅的岁月，那她也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了，这会儿，她看林如霜，和看一个晚辈没什么区别。
“二皇子那头，为这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接连从他们府上抬出来好几个被打死的下人。这事儿，他们都瞒着，但瞒不过皇后娘娘的眼。姑姑他们得了消息，只说那是位暴戾成性的，谁要是敢支持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如霜不懂李若眼底透出的那抹慈爱之意，她只觉得和李若相处极为舒服，因此，也乐意多和李若说些话，更何况，林氏本就交代她要好好和李若相处，这会儿，林如霜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李若慢慢点了点头，这话，是靳皇后故意通过林氏递出来的，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李家听？她有点儿弄不明白。
上一回，在金明池文会上，林氏待她也极好，可这份好，是从李家那头来的，他们拿她当李家得宠的四娘子看待，所以才待她亲近有加。那这一回呢？
这寺里，可没有大伯母和其余李家人在。
林氏一个长辈，特意和自己说了半天的闲话，总不能还是看在李家四娘子这个身份上吧？仅凭这个身份，可不够林氏看重的。
可要说她们是别有所图，李若又有点儿弄不明白她们到底所图为何。
她一没银钱二没权势，靳皇后为何要通过林氏给她示好？
李若揣着这几分好奇，试探了林如霜几句，不出意外，林如霜对这些，半点儿不知情。
她便只得暂时歇了心思，继续听着林如霜说另一桩事儿。
“第二件，是顾家，和那位顾大人有关的。”林如霜觑了眼李若，见她神色如常，才安心地往下说，“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说是，圣上要给顾大人和，清平郡主赐婚。为这个，清平郡主也闹了好一场，在家绝食，但好像没半点儿作用。姑姑说，皇后娘娘也递了口信出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李若眨眨眼，顿了片刻，再眨眨眼，“顾遂远和清平郡主？”
原来这就是陈集的打算！难怪这段日子，他忙得半点儿人影都不见，这俩人要凑一块儿，确实得费些功夫。
林如霜不知道李若心底在想什么，见她这般问，还当她是惊讶，便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事儿说来也凑巧了，前一回，金明池文会，不是被顾大娘子给搅合了？顾家因此也欠了恭王府一笔银子，恭王前段日子，时常派人上门催顾家还钱。嗯，这欠的钱，本来顾大人都从王家支出来了，后头那银子拿在府上，不翼而飞了一部分！”
李若若有所思，“是刘夫人和顾大娘子惹得祸？”
林如霜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着头，“正是这个，反正，说是顾家闹得鸡飞狗跳，那母女俩也不肯把偷拿的银子吐出来。”
李若抿着唇，一脸痛快地点点头，刘夫人和顾明月是什么性子，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不仅知道他们不会还银子，她还知道，这银子，是她们当着顾遂远的面，撒泼抢走的。
没错，就是和强盗一样，生搬硬抢。这事儿，还是白鹿那边给递的话。
刘夫人冲着顾家仅有的下人嚷嚷，说是拿不到银子，她们的月钱就没法儿结，这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一拥而上，把碧烟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你推我攮，你揪我头发我拽你脚脖子，一通乱战，到底还是夺走了那个装银票子的匣子。
刘夫人拿了匣子，啪嗒一声打开，猛地抓了一把银票，把剩下的塞到顾遂远手上，说是，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多要，就要这么点儿。
你看，她还是有慈母心的，至少没忘了儿子。
顾遂远差点儿被气死，跪着求了许久，到底没能叫刘夫人松口。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先还了一部分，剩下的，则请恭王再宽限宽限。
“恭王是什么人？铁公鸡都不如他能省！他催了顾遂远好几回，一来二去，顾遂远也去了几趟恭王府，后头，不知是谁传出来，说是，顾遂远和清平郡主情投意合，又说，这俩人早都......早都苟且过了。”林如霜到底还没出阁，说起这事儿，还有些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