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经陈集的手彻底解决了,宁坤抱着陈集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彼时陈集在他口中,简直和再生父母无二了。
二皇子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不过,他对陈集可没什么好映像,陈集进京这么长时间,惹出的祸事一桩接一桩,在二皇子眼底,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怎么就那么凑巧遇上了宁坤出糗?
这事儿,二皇子绝对不信陈集是凑巧的,所以便端着架子,没立刻让人上门道谢,又在私底下派了不少人查探那天的事儿,直到二皇子彻底查清,得知那日一事确实与陈集无关之后,他才松了口气,今儿便派人上门道谢。
不过,二皇子的道谢,也确确实实仅仅只停留在一个谢字上,至于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口点心都没往燕王府送。
“他倒是比大皇子那个自大蠢货聪明些,但也仅仅只是聪明一些罢了。”陈集嗤笑一声,二皇子眼底,他这个燕王世子不过是个不知哪天就会丢了性命的质子罢了。
能得二皇子一句谢,自己就该五体投地感恩戴德才是。
嗯,这点上,二皇子和皇帝,倒是像了个十成十,父子俩都是如出一辙的眼底没人。
公孙铸摇摇头,那位二皇子这等作为,委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既然要谢,就该好好备礼认真道谢,这样,任谁听说了,都会赞一声二皇子殿下心胸广阔。
偏他要端着架子,只打发人过来说了句多谢,甚至连陈集本人都没见到,那内侍像是得了二皇子的吩咐,从进了燕王府,就一直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在屋子里头坐下,那内侍更是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瞧他那样,就好像该道谢的不是二皇子,而是陈集一样。
提及这事儿,公孙铸到底还有些忧虑“世子爷此番动作,太过冒进了些,宁家那边,虽说宁嫔这一支不成气候,但宁侍郎却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二皇子如今也在试着和宁侍郎攀关系,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宁侍郎对二皇子,倒是比从前客气了许多。
前些日子,您在春满楼帮了宁六那一回以后,宁侍郎便已经盯上了王府。这回,宁坤的事,您再度出手,宁侍郎那边,恐怕很难不起疑心。”
一个二皇子倒是不足为惧,但加上个宁侍郎就不好说了。
公孙铸的担心算不得空穴来风,毕竟,上回陈集帮了宁六以后,宁侍郎那边便暗中派了人手找春满楼掌柜的问过话。
这位宁侍郎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如今陈集腹背受敌,一个王家就够他折腾的了,要是再添上个宁侍郎,陈集的处境只会越发糟糕。
燕王府留在上京的人手不多,且各个都极为紧要,决不能在这个关头暴露出来,为了一个二皇子,不值当。
“你也说了,宁侍郎是个聪明人。放心吧,但凡是和聪明沾边儿的人,现在,都该知道,那几位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选择。”陈集眉梢一挑,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他对宁侍郎这边的态度,有八成的把握。
“这段日子,宁六时常到京兆府找我。”陈集只说了这句,公孙铸顿时便愣住了。
“世子爷......”公孙铸望向陈集,眼底的担忧几乎漫出来,先是王家,随后是大皇子,紧跟着是靳二、宁六,世子爷这一回,是要把整个上京都搅乱。
“先生放心,我不会暴露在人前。大皇子养外室的事儿,会通过二皇子闹出来。”陈集轻描淡写地说完自己的打算,旋即起身,懒散地抻了个懒腰,“得了,今儿天晚了,先生早些歇息。”
公孙铸跟着站起身,往外送了两步,就见陈集忽然站住脚,他微微侧身,余光落在公孙铸身上,
“我知道先生担心什么,可从我进上京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没了退路。我若是不往前冲,等着我的,只有死路一条。父王也不是没有退让过,可这么多年的退让,又换来了什么?”
他的小字是明敕,取自“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老头子给他取这个小字,是心心念念想着让大齐江山安稳,可他效忠的皇帝,他那位九五之尊的好皇兄却不这么想。
陈集幼时,关外不稳,燕王多少次带人与敌寇厮杀,几次三番差点儿丢了小命,他拼了命想护住幽州百姓,想给大齐一份安稳的江山,这些,陈集都看在眼中。
当年,秦凤路内奸一事,祸害的不仅仅是一个转运使并几个护送的兵将,更是数以万计的大齐将士。
那一战,燕王赢得极其艰难。
幽州境内尸骨遍地,鲜血横流,燕王府和幽州当地官员几乎散尽家财救助百姓,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寥寥无几,来传旨的内侍只说,国库空虚......
这些,燕王都咬牙挺下来了,他安顿好幽州百姓,稳定了幽州流民,照理,也该是大功一件。
可之后,皇帝却还是借口燕王带兵不利,耽误军情,收回了燕王府大半军权,甚至,还下旨叱责了燕王以及幽州当地不少官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们不尽心尽责,才叫幽州陷入险境。
从那以后,陈集便懂了,他要想活下去,要想让大齐百姓过上安稳日子,便不能继续不争不抢。不争不抢,换不来皇帝半点儿心软退让,那只会让皇帝越发放纵欲念、无所顾忌。
他想,老头子不忍心破坏这所谓的手足之情,那就让他来,反正,他也没拿那宫里的人当做亲人。皇室之中,怎么会有亲情可言?他的父王,简直可笑。
公孙铸默然不语,这话,太大逆不道,他没法接。
陈集也不指望他能接,只掰了掰指骨,低低道,“先生若是有空,不如替我多看看李楚楚,这两日外头事儿多,我一时顾不上她那边。十日后金明池文会,她若是要去看热闹,劳烦先生多看顾着些。李伯父当年,对我、对燕王府极好。”
公孙铸目光沉沉,最终,只应了一声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