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接到高氏的眼神,朝她笑了笑,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有所准备,没叫这宴席冷了场。不过,她又欠了陈集一个人情。
若不是白鹿拿了陈集的名帖到醉中天走了一趟,那位女先生恐怕也不会赏脸走这一趟。
也不知那位世子爷的差使办的如何了,等下回再见,她得问问那位世子爷可还需要自己做点儿什么,这个人情,她总得还了才能安心。
李若想得出神,直到周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缓过来,眨眨眼,问道,“怎么了?”
“王家几位小娘子都走了,里头那几位夫人也走得一个不剩。瞧着,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周俏凑到李若耳畔,抬手指了指前头,方才王六娘子的位置上这会儿已经空了出来。
王家能出什么事儿?真要说,最近王家闹出的事儿,便是王家一个旁支在软玉楼得罪了陈集.......李若顿了顿,要真是陈集所为,他把王家捅破天,好像也不奇怪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世子爷这回,究竟又为了什么?
这些话,李若自然不好说给周俏听,她只好拉着周俏问起秦凤路那边的习俗来,周俏一提这个,瞬间又来了兴致,便把王家的事儿抛到了一边,拉着李若讲起那边的风俗习惯来。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时辰左后,眼见着时候不早,客人们陆陆续续都和高氏告辞离开,周俏临走前,还拉着李若的手不肯松开,千叮咛万嘱咐,说她回了夫家,也会给李若写信的。
李若自是笑着应下,先送了周俏和几位小娘子出去,又转过头,陪着高氏送了里间的夫人奶奶们,一通忙下来,正好也该到用晚饭的时候了。
李若应了高氏的话,陪着大伯母赵夫人、以及西府老祖宗丁老太太一块儿用过晚膳,又陪着几位长辈聊了会儿天,期间难免说起今儿清平郡主和顾明月那一遭来。
西府到底不在官场混,丁老太太也没什么好顾虑的,脸一板,便直接道,“我看那郡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顾家如今在上京城是个什么名声?但凡有脑子的都绕着那一大家子走,更何况,李家与顾家都判了义绝了,那位郡主还能不清楚这点?
那位郡主,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提起这个,赵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好在楚楚心态好,若换了旁的小娘子,被那顾明月一通闹下来,还不得羞死!”
李若抿唇笑了笑,“她们也就这点手段了。这样也好,今儿这一遭过后,顾明月这段日子都没法再来找我闹事了。”
她在顾明月头上扣了个中邪的名头,但凡顾遂远有几分脑子,都不会允许顾明月再跑到外头胡言乱语。
毕竟,当今圣上最忌讳的,可就是这神鬼之论了。
赵夫人闻言,立刻明白了李若话中的深意,心中难免感慨,楚楚经了顾家的事儿以后,这心性倒是长进了许多。这份深谋远虑的劲儿,换做从前,她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这丫头这份长进,真真是拿血泪换来的。
思及此,赵夫人对李若难免又多了几分心疼,“要我说,就该搬回来住,这儿就是你家,何苦跑来跑去的......”
“这是楚楚丫头的意思,你就随她吧。”丁老太太捧着茶盏,打断了赵夫人这话,跟着又对李若道,
“楚楚啊,你如今这性子极好,这人活一世,谁都不欠谁!受了委屈,就该讲出来,往后,谁要是再欺负到你头上,你只管打回去!
再不济,也还有李家,还有你大伯他们,还有我这个老东西替你撑腰呢!”
李若眼眶泛红,咬着唇颔首应了是,上辈子,她究竟有多眼瞎心盲,才会为了顾遂远而和这些亲人都疏远了去?
好在,这回她重生了,一切都还不算晚。
李若陪着丁老太太等人说了半晌话,一转眼,已经快到城门落锁的时辰了,赵夫人再舍不得李若走,也没好耽误时间,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马车出了府门,直至人走出好远,赵夫人目光里的忧心也没散去。
“行了,别看了。”丁老太太一手拄着龙头拐杖,一手朝高氏招了招,“去把你阿娘扶回来,楚楚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没得也叫孩子们跟着担心。”
“老祖宗。”赵夫人敛了情绪,一脸哭笑不得,顺势跟着丁老太太一道往里头进。
到了上房正厅外,,赵夫人挥挥手,让高氏几个都各自回去歇息,这才搀着丁老太太进里头坐下。
丁老太太瞧了眼赵夫人,“说罢,我瞧你从王家走了开始,就一脸忧心样,外头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今儿个,王家那头.......”趁着丫鬟倒茶的功夫,赵夫人凑在丁老太太耳边把王家的事说了说,“是老爷那边派人告诉我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老爷说,大理寺那头不像是要轻饶。”
西府虽没人再朝堂为官,但丁老太太对这些朝堂之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闻言,她老人家嘴角往下一撇,“王首辅能同意?”
王家可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大理寺这般做,王家又岂肯善罢甘休?
赵夫人扯了扯唇角,“若是从前,大理寺也不敢这般做。但这回不一样,这回,那位世子爷也插了手......老祖宗可记得前儿,那王家旁支在花楼里大放厥词的事儿?”
丁老太太颔首,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天西府那独苗苗李珉知也在软玉楼,回来后缠着丁老太太磨了半天,说是要去学功夫,想像那位世子爷一样,一出手就把人手掰断!
老太太了解自家孙子的性子,那就是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货色,哪里能学功夫了?因此便也没同意。
赵夫人绝不是无意提起这事儿来,丁老太太眼神一暗,
“孝元的意思是,今儿这出,是那位世子爷设的局?”
赵夫人点点头,难怪老爷总说,老祖宗这份聪慧最是难得,“那位爷托楚楚给老爷带过几次话,老祖宗不也清楚吗?
从前,我只觉得他不过是想保命,也是个可怜人,可如今,您瞧他这做法,他可不像是只想保命了!”
这分明就是要搅浑朝堂这滩水!燕王世子,不对,或许应该说燕王府,他们所图谋的,不是保命,而是那个位置,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