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风一边摆弄着干粮,一边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师叔,不知道你对于天命是怎么看的?”
‘呵呵,上钩了。’
风叶虽然高兴着小子能开窍,但面色还是玩世不恭的调侃道: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所以怎么看,我当然是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
“别闹,师叔我认真的,而且你这回答和姜祭酒也太像了吧!。”
沐长风满头黑线的看向自己这个无良的师叔,自顾自的开口道:
“天命难违,世事无常,生民苟活于世,不过区区几十载,而命途多舛者甚至不过短短十几载。
且不论生老病死,但以云州而论,四十年前的云州大疫,其起源虚无缥缈,衰落的也虎头蛇尾,就好像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带走北境的上百万的生民一样,阻止北境的继续扩张,维持着天地间的平衡。”
看向一旁心绪不定的沐长风,风叶看时机已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一声喝声将沐长风从刚才的癔症中唤醒过来。
看其已经回神,风叶的声音才淡淡传来:
“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合其两者为天命。
天意与命运,两者之间的纠缠在诸多学派中都有着各自的论述”
“正统的道家流派对于‘天命’主要是指宿命、命运。如文曲星,贪狼星等,认为我等生来便是天上下来应劫的星宿,天地命运早已由天道谱写,而我们也只不过是按照步骤走一遍而已”
而说到这很明显的风叶语气有些轻佻似乎是对这些东西很不认同,不过风叶的声音却是没有断继续说道。
“墨家的‘天命’比较就偏向于上古时期,其主要是指神的意志,同时这一种天命的认同也是在民间流传最为广泛的一种,巫祠、跳大神、还有苗疆的大祭司。
法家的‘天命’是指的是君王的意志,法家为了推崇自己学派,鼓吹君王权力的无上,甚至是说军权神授,如果有一天你去中原的话,小心宗人府下属的司命监,那群人早就没有学者的热枕了,现在不过是被贪欲蒙蔽的小人。”
说到这风叶瞥眼看向一旁听的入迷的沐长风,又笑着说道:
“最后一种便是儒家的‘天命’,儒家不同于其他流派,儒家更偏向于心的力量。
‘观世间之大自在,悟生民天下所愿。’这句话是中原白鹿书院的第一位女祭酒,也是第一位女帝师宁晚舟留在白鹿书院石林里的一句话。
虽然这位宁祭酒在中原的名声毁誉参半,但是在北境你应该听说过她另一个名号——白鹿神女。
宁祭酒我也就先不说了,如果你想了解她的话,等你回到白鹿书院可以去向姜祭酒要,秘典的钥匙,我相信作为宁祭酒的弟子,他还是愿意让你这些小辈知道一些事的,回归正题。
儒家的天命多是指发自个人内心的理想‘使命’,观天地之大自在与心中所习之道所产生的割裂感,有人选择了视而不见,任由其发展。但是还是有一些人选择——”
说到这,风叶看向沐长风,语气严肃的喝道:
“以心中之道,平天下之事。”
一旁的沐长风似乎是被风叶的气势吓到了,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风叶也不去打扰一旁的沐长风。
毕竟若要求道必先解道,如果连自己想要求得道都不明确,那么近乎九成九的人都会折在见知障里无法自拔,最终泯然众人,毁于大道。
寂静的荒野之上,空旷无垠,唯有篝火中的薪柴时不时的发出噼啪声。
“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顺天、顺势、顺人心!”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将一旁闭目养神的风叶惊醒。
看向一旁正满脸惊喜的沐长风,风叶不禁心中一笑。
‘第一步已经做好了,剩下的还要慢慢来。’
伸手用木棍将身前的簧火拨弄两下,瞬间火舌便一阵吞吐,见簧火又燃起来了,风叶才看向一旁眼神十分炽热的的盯着自己沐长风。
“看来你是有所悟了。不过我顺天、顺势、顺人心,这三悟可没有那么简单,人成势,尔势应天;天御势,尔势催人;天无常,尔人有纲。”
“天、势、人这三点彼此之间看似无关,而又相互勾连,你既然悟道在这上面,就先要了解这三者之间的各种关系。
不过我个人给你的建议是,三者取其一为基,余二者为辅。”
望向一旁面色潮红的沐长风,风叶估计他一时半会估计也睡不着,吩咐道:
“好了,天色也够晚的了,先休息吧!一会你先守夜,等到了后半夜把我叫醒换你。”
云团飘过,残月之下,一轮清辉隐约洒在旷野之上,除了一团簧火,四周均是被如黑水般的黑暗笼罩。
“多谢师叔教导,长风一定好好拱卫簧火,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干扰到师叔。”
看着风叶眼角的疲惫,沐长风顿时就将胸脯拍得声声作响,好像生怕风叶不相信一样。
整理一下行装,风叶侧身躺在行李上,看着有些过度兴奋的沐长风提醒道:
“正念若衰,邪念则主。悟道也是如此心怀正念,方可行远。若是杂念、邪念临头,即使天纵奇才也终将化为泡影。”
说罢,也不管一旁的沐长风了,闭着眼睛便枕着行李休息过去。
沐长风知道风叶是在点醒自己,不要过于兴奋,否者容易乐极生悲,产生杂念心绪不定。恭敬的向躺着的风叶行了一礼。
沐长风拿起身旁的长剑抱在胸前,警惕的守在簧火旁,拱卫着一旁的风叶。
不过其的姿势虽然闲散但是手中的执剑式却是最容易在遇到情况时做出反应的一种姿势,毕竟白鹿书院虽然是书院,但是君子六艺,作为白鹿书院的首席,他还是拿的出手的。
第二天,熄灭的簧火旁,风叶看向正在一旁双眼赤红的沐长风,不禁一阵头疼。
“唉——,算了,我也是太久没有出来了,竟然没有自己醒过来。我们现在这休整到中午吧,正好我也要计算一下我们的方位,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先歇一会。”
听着风叶的安排,知道风叶是见自己守了一夜害怕自己撑不住,沐长风强打起精神,振奋道:
“师叔放心,我还年轻熬一宿而已,没什么事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好了,你先休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且单单作为一个医师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建议你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赶路本来就是个体力活,熬夜过后急行军,容易引发猝死,所以我建议你先躺会,等我把方位确定好以后再继续赶路。”
见风叶将这件事盖棺定论,沐长风也不继续争论了,托着疲惫的身躯躺在一旁歇息。
拿起一旁临走时姜明远留给自己的云州地形图,风叶静静的和自己的记忆比对着,毕竟虽然到了云州境内,但是实际上风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一个关隘进来的。
然而,就在风叶正在比对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远远的看见一道烟尘正在向风叶这边席卷。
临近到,风叶身旁可以看到一道身穿黑色简便侠客装的男子正向自己这边赶来。
“卧槽,燕南风,是你这个狗东西!”
只听一声惊呼,瞬间将一旁的沐长风惊醒,也将正驱马从风叶身前经过的人影生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