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带着紫色面谱的玄鱼,则是屏退了身后跟着的红谱,悄悄的溜到问天城的一处隐蔽的角落。
不一会便从角落里走出一个身穿蓝白相间道袍的中年道人,正是风叶。
而此时的风叶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觉得应该足够将问天城这摊水搅浑了。
其实小王村的时候,齐华道见风叶执意去救风清便收回了李大虎的印信,拿出了一个紫色的脸谱和特派员印信,说应该有些帮助。
自己当时还没太在意,觉得等自己到了以后把风清捞出来然后就走人,怎么可能用得到这东西,没想到这潭水那么深。
风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回想起刚才审完吴德林的情报和齐华道当时给自己的信息一总结,瞬间就恨的牙根痒痒。
当时在小王村就应该一刀砍了那糟老头子。糟老头子坏得很,故意引自己入局,而且为了救风清自己还要捏着鼻子认下来。
又是一阵咒骂,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风叶才想起刚才给赵文的文件。
‘那么多人’
‘希望这小子,还有点胆色,不然我还真不好办。’
想到这,风叶也不继续想了。身上穿着收徒大典上的道袍,头发弄成道士发髻,腰间还挂着清月观的令牌,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是清月观的道士。
整理好自己的一身行头,风叶才迈步向问天城的闹市走去,偶尔还在人群中拉起一个人询问一些事情,轻声交流几句。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连连摇头。
——
应天府,一个半民间半官方的组织,虽然没有明确的部门管辖,但却被中原朝廷与北地默许。
起初是一群商人成立在北地的一个交易行,在短短几十年间便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主要是采购北地的各种奇珍异宝与粮食等生活必需品贩卖到中原和将中原的各种特色产品和药草,茶叶,玉石等卖到北地。
而应天府之所以能够在两方庞然大物之间站稳脚跟,便是因为一个原则:
“绝对中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则让应天府,即使家财万贯也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两方之间和和气气的做生意。
应天府自建立以来以三家为首,分别是范家、褚家、古家,而这三家里,古家在十几年前因为一桩旧事而没落,甚至当代家主也死于非命。后来又在有心人的运作下古家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
现在的应天府以范家和褚家为首,但范家这代人丁凋零难以后继,所以应天府下的管事大多在向褚家靠拢,一时间褚家的风头无量。
不过身为褚家四少爷的褚韫,最近却过得不怎么开心,因为他二叔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爷爷给关起来了。
而且自己向其他叔叔伯伯问这件事的时候,以往疼爱自己的叔叔伯伯都忌讳若深,什么也不说,自己还反而还被爷爷训斥了一顿。
没办法,家里待不下去了,自己就溜出来跑到酒楼里喝酒解闷了。
不过马上自己就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出来,呆在家里,是家里的小姐姐不香吗?为什么要跑出来还碰到这个贱人。
看着眼前自来熟的做到自己桌旁,一点也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筷子便是一顿胡吃海塞的中年道人,不禁满头黑线的讥讽道:
“清月观当代观主难道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吗?”
很明显坐在褚韫身前的中年道人正是风叶。
风叶一连在城里大张旗鼓的找了风清三天,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应天府的人在街上行走,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当即就打着小心思靠了过来。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杏花酿,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慢悠悠的开口道:
“贤侄,叔父我一路从清月观跑过来可不容易,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还被人劫了道,一身盘缠消耗殆尽,自是有些失了礼数。”
“别给我套近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年才二十多岁,而且我二叔和你师父平辈,你哪来的贤侄?”
褚韫看着面前混不溜秋的道人,顿时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起身就要走。却被风叶下一句话,止住了脚步。
只见风叶不紧不慢的拿着筷子翻弄着面前的一盘小菜,嘴里淡淡的蹦出几个字。
“贤侄,最好想清楚,你若是现在离开,那我也只好先把你二叔拿到牢里了。不过,到时候他还能不能完整出来,就不是我说的算了。”
身形一顿,褚韫面色有些冰冷的坐回到凳子上,语气有些瘆人的说道:
“那还请叔叔赐教,你是怎么要把我二叔拿到牢里呢?”
也不理会一旁的褚韫,挥手叫来小二。
“包厢一间,这些菜按照刚才的再来一份”
“好嘞,这位爷”
这时才回头看向脸更黑的褚韫,回道:
“这里人多眼杂,到包厢里谈,正好我也没吃饱。”
凭借对贱人的了解,褚韫猜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去包厢的真正原因。
包厢里,看着又开始胡吃海塞的风叶,褚韫强忍着要暴打风叶一顿的冲动,开口道:
“你最好,快点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抓我二叔,不然就算你是清月观观主,今天也别想完整的走出这栋酒楼。”
知道这小家伙的耐心快到极限了,风叶放下一旁的筷子,拿起酒杯端在手里也不喝,随手把玩着。
“最近,城里发生了什么,你这位褚家少爷应该有些了解吧”
褚韫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城里的事情,沉吟片刻开口道:
“半月前有位布医司的人在问天城失踪,然后最近一段时间听说官家为了找到这个人,将问天城犁了好几遍。不过最近几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问天城为中心的各个城镇的众多官员都先后进了大牢,不知道风叶观主说的是那件事”
轻轻点了点头,风叶看向褚韫淡淡开口道:
“这两件事准确的说应该都和我有关系,不过我和你要说的是第一件事,布医司副司长风清失踪一案。”
看着眼睛有些放大的褚韫,风叶开口道:
“如你所想,失踪的是我师兄风清道长,不然我可不愿意趟这趟混水”
“不过风清道长失踪,这好像和我二叔没有什么联系吧”
褚韫有些疑惑的盯着面前的风叶。
“呵呵,那如果我告诉你,有人见到你二叔最后和我师兄风清呆在一起呢。”
有些怜悯的看着这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褚家少爷,风叶淡淡的开口叙述道:
“布医司自成立以来,已经近四十年了,自我师父开创玄阳子建立布医司下属学宫,已经有七代学成的学子被布医司分派在北境的各个地方。”
起初,布医司的建立意义便是以云州大疫为警示,同时为了诸多散部在北境各个地方的百姓有病能医,有医可用而设立。
但是我师傅的退隐,布医司开始向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一开始还只是众多外派人员中的个别人,为了谋求私利,将药材价格抬升、收取诊费加高等,
而后是更是直接故意将疾病的治疗周期延长或是药材掺假,到最后愈演愈烈甚至草菅人命公然索贿,连布医司学宫和内部也都出了问题。最后我师父没办法也只能亲自下山来了。
那件事你们应天府应该很清楚,当时的应天府应该还有一个古家,可真是风头无量啊!
抬眼看向一旁的一脸懵逼的褚韫,便心里了然了。
“看来你们应天府还真是要颜面啊!”
也不管张嘴想要说话的褚韫,继续讲道:
“后来布医司的风气一清,但是最近这些年来,又有些人不老实了。自我两位师兄风扬、风清接管了布医司后,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
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杀人”
看着明显愣住的褚韫,风叶不禁一阵大笑,笑着开口道:
“贤侄,怎么样被吓到了吧”
顿时,原本有些被吓到的褚韫,脸色又是一黑。
“现在整个北境的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我师兄,因为传言他找到了一份名单,而很明显现在有人不想让这份名单流出去。”
“而与我师兄最后接触的褚寒空,也就是你二叔。”
话锋一转。
“要不你猜一猜你二叔现在是什么处境呢?”
风叶有些玩味的看了一旁神色难看的褚韫。
“现在估计不管是哪方势力估计都恨不得把你二叔灭口了吧。”
“而且就目前来看,之所以各方还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就是因为他们不确定名单到底在谁手里,不过看来这种平静已经被打破了——”
斜眼看向愣在原地的褚韫,也不说话静静的又拿起筷子,给他一点消化的时间。
半晌,褚韫才开口道:
“是因为最近被抓捕的官员吧”
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风叶面向褚韫伸手道:
“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了解了,好了现在到了我最喜欢的时候了,给钱——”
一旁的褚韫完全傻在原地了。
风叶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你以为我给你讲这些不要钱吗?而且我是先给你说了这件事,而没有带兵直接毁了你应天府还不值个万儿八千的吗?”
……
“不愧是应天府四少爷。”
拿着从褚韫手里骗来的三千两,心里感慨一声随便出来都带那么多银两。
‘这次不知道你还稳得住稳不住。’
伸手轻抚身后的横刀,好像有些醉酒的摇摇晃晃的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