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溟站在门口,就像一个孤独穿越风雪的人骤然穿越进春暖花开的世界。
这一刻冰雪消融,四季如春。
他不动声色的收敛好情绪,来到她身边。
围巾是白灰相间的颜色,只是不知她怎么织的,手臂长的围巾从宽到窄,像一个梯形,而且长度来看还远没有织完。
他轻咳一声,“围巾的造型,很奇特。”
乔令熙瞥他一眼,嗔怪道:“别装了,想笑就笑呗。”
她把半成品围巾展开,小脸苦恼的皱在一起,“为什么越织越紧啊,都变形了,看来只能拆了重新织。”
“还不错,”刑溟嘴角噙着淡笑,“不用拆,不管你织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戴。”
“那怎么行。”
乔令熙撅着小嘴抽掉毛衣针,开始拆线,“你是财团的总裁哎,怎么能戴这种歪歪扭扭的东西,会被人笑的。”
“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织东西,必须完美。”
她拆了线,把毛线团递给他,“帮我团起来。”
刑溟,一个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男人,给老婆缠毛线,还乐得其所。
“婆婆身体怎么样啦?”
提到母亲,他原本舒适的心情再次蒙上一层阴翳。
但他情绪很少外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恢复的不错。”
乔令熙说:“哦,既然决定在岚城过年,就要提前准备食材了,还有给亲戚的节礼。”
“不必。”
“嗯?”
她看过来,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刑溟勾唇,将她鬓角的碎发束在耳后,“我们去云城过年。”
“可是婆婆刚做完手术 ,我们不留下来陪她吗?”
“她不需要。”刑溟云淡风轻的说。
乔令熙脑子一转便大概猜到了,她哦了声,继续拆毛线,“那也要准备年礼,除了刑家的亲戚和集团的合作伙伴,还有乔家人的,是个大工程呢。”
听着她软糯糯的嗓音,刑溟的心情又好起来。
“这些事交给成育明去做,他细心周到,不会出错。”
“好呀,那我省心了。”
突然刑溟凑过来抱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嗅了嗅,“桐桐给我抱抱。”
乔令熙轻笑道:“抱呗,我永远在你身边,想抱多久抱多久。”
他闭上眼睛,在她的沁香里彻底松弛下来。
从刑家回来情绪不对,乔令熙不得不联想到范雅娴,那个曾经阴差阳错,缺失了十九年的母亲。
她蹭了蹭他的鬓角,轻声说:“明年,家里就会多两个爱你的人。”
她感觉到他笑了一下,又说:“我们的二人世界倒计时喽。”
“不会倒计时,”他声音沙哑,“他们稍大一些就可以交给保姆和育儿师,继续二人世界。”
她嘟哝道:“宝宝还没生呢,就给他们安排好啦?”
他又笑了,还咬了下她脖颈的皮肤。
“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你,包括孩子。”
她哼哼两声,“霸道。”
第二天,范雅娴给刑溟打电话,让他去大宅见他。
这次开门见山便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我卖珠宝的事,是不是你和你父亲说的?”
见母亲横眉怒目,刑溟的态度比之前平静许多。
“不是我。”
范雅娴气愤的瞪着他,“昨晚刑晏礼不但把我的保险箱搬走,还冻结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真不是你告的状?”
刑溟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坦然的面对母亲的质疑。
“您的一举一动,并不能躲过父亲的眼睛。”
“刑晏礼!可恨!”
范雅娴气的胸口发闷,皱着眉头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您刚做过手术,情绪最好不要波动太大。”
刑溟翘着腿,“您叫我来,还有其他的事吗?”
范雅娴冷静一些,缓和了语气,“借我两千万。”
他眉头不易察觉的挑了下,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刑炀?”
“不需要你帮,”范雅娴面无表情的说:“是我向你借,迟早还给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打欠条。”
他笑意愈深,礼貌而疏离,“不好意思,母亲,我有不借的权利。”
范雅娴眼看又要发怒,强忍着一字一句的说:“我是你妈妈!”
“所以呢?”
刑溟神情淡漠,“我宁愿把钱撕成碎片给桐桐撒花玩儿,也不会丢给一个毒贩。”
“毒贩?什么毒贩?”范雅娴愣了。
“我的人查到,刑炀和欧洲大毒枭霍勒斯有来往,这次也不是什么投资失败,而是他答应霍勒斯的毒品出了问题,他必须把钱补给霍勒斯,我说的够清楚吗?”
范雅娴呆愣在那里,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干巴巴的动了动嘴唇,“你有证据吗?”
刑溟在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拿给她看。
“这是他利用公司洗钱的证据,还有他和欧洲某公司的财务往来,并且,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那公司的实际掌控人就是霍勒斯!”
范雅娴身为财团董事长夫人,一些数据一看便明白。
她的脸色渐渐煞白,许久才缓过一口气来。
可下一秒,她迅速删除了那些照片!
刑溟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做,“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会不做备份吗?”
范雅娴把手机丢到一边,凝重而严肃的盯着他。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宣扬出去!否则刑炀就毁了!还会牵连到刑家,也就会牵连到你!”
刑溟不紧不慢的收起手机,屏保是小妻子笑颜如花的小脸。
他沉着的抬眼,“您不必威胁我,只要您不再过问刑炀的事,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范雅娴再无话可说。
他离开卧室时,淡淡的丢下句话,“告知您一声,既然您的身体已经大好,我和桐桐会按照原计划,在腊月二十五回云城过年。”
范雅娴心里一空,“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桐桐分娩之前,当然,也有可能在云城分娩坐月子,毕竟那边有真正对她好的人。”
范雅娴的眼睛渐渐湿了,“你们,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刑溟背对着她,背影深沉。
“母慈子孝,母慈子才孝,没有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岚城又下了一场雪,这次乔令熙特意让人堆了四个雪人。
一个最大,一个次之,还有两个小小的。
她的第一条围巾还是失败了,她干脆把围巾围在雪人爸爸的脖子上。
乔令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雪地里,仰着脸任由冰凉的雪片落在脸上。
她感叹道:“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一家四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