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一路无语,回到了家里,把事情告诉了女儿,香秀一听,呆立了一会儿,直接就哭了起来。
王长贵见状,让她把眼泪擦干,先去看看谢永强,可是香秀直接说不想去,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自己哭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去安慰别人。
王长贵看她这样,觉得有点过分,批评了几句额,说道:“秀啊,你的心情爹理解,可是不管咋说,你俩订了亲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去看看他,再说了,我觉得你现在先不用这么悲观,那齐三太不说了嘛,到时候还要把他调一调,所以先别表露的这么明显,以免到时候想收收不回来。”
可是王香秀比他还有理,话还多。
“我看那个齐三太办事就不靠谱,事情都办成这样了,根本不可信。再说了,从开始到现在,我就事事让着谢永强,好不容易我俩订了亲了,他工作又没了,我命咋这么苦呢。”
王长贵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儿哭的伤心,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实情归实情,脸面上的事情总得过得去,不考虑工作,谢永强人还是不错的,既然女儿不愿意去,王长贵只好自己再走一趟。
老谢家气氛沉闷,谢永强心情不好,出去了,谢广坤在院子里干活,但是却始终担心,王香秀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看到王长贵来了,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平起平坐的心态没有了,点头哈腰打招呼:“主任来了啊。”
听到王长贵问谢永强,立刻说道:“你说他现在一个小学老师,还劳动你一个大主任专门来看你,这小子面子老大了都,你别介意啊。”
王长贵说自己没生气,但是香秀耍小孩子脾气,谢广坤也理解,王长贵就开始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每句话都空洞没有营养,说的人累,谢广坤耳朵不好,听的更累,说不了几句,王长贵就心累的不想说话了,两个人都觉得无趣,王长贵转身就要走。
忽然就看到王小蒙走了进来,要找谢永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永强娘告诉她谢永强出去了,王小蒙直接转身出去找人去了。
谢广坤见状,赶忙拦住王小蒙不让她去,王长贵还在这里,他担心长贵生气,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立场,不让王小蒙去找人。
王小蒙表示自己只是看看,劝一劝谢永强,没别的意思,也不会给他们添麻烦,说着就出去了,谢广坤拦不住,只好安抚王长贵,千万别多心,王长贵这个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耐人询问的话:“小蒙人还不错。”
两个人不明白王长贵什么意思,只有永强娘后悔找了香秀这么个儿媳妇,说她和王小蒙比起来差远了,这个时候王小蒙过来明显有情有义,那个订亲的连脸都不露。
谢广坤还强调,王长贵代表王香秀来了,可是自己也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只好低头干活。
王小蒙按照谢永强的习惯,来到河边,果然看到他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的往河里扔石头。
看到王小蒙过来,谢永强有点意外,又有点感动,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最先安慰自己的居然是王小蒙,对比之下,王香秀就显得功利而且无情了很多。
王小蒙看着谢永强,虽然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情谊让她对谢永强的遭遇深表同情,开口安慰道:“永强,你想开点。”
谢永强自嘲一笑:“想开点,原来是县教委,现在是咱们村小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想开吗?”
王小蒙说道:“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不往好了想,想别的也没用,村小学也挺好的,咱们不都是从那里毕业的,老师这个工作也不错,别太消极。”
谢永强笑了笑不说话,王小蒙见状,又说道:“其实只要你努力,一定还能往上发展的。”
“往上发展,说的容易,太难了。”谢永强摇了摇头
王小蒙皱了皱眉头:“难,你也得做啊,难不成你就这么颓废下去,你是考上大学的人,只要你坚持下去,肯定会成功的。”
谢永强苦笑一声:“没用的,其实和你分手之后,我做什么事情都昏昏沉沉,我觉得我真的完了。”
王小蒙说道:“永强,你和香秀已经订亲了,而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咱俩以前的事情别再提了。”
谢永强伤感的看着王小蒙:“你说的是林志生吧,我看到你俩在一起了。”
王小蒙看着他,只是说道:“香秀其实挺喜欢你的。”
谢永强看到王小蒙的表情,心里更难受了,苦笑着说道:“我知道,其实我们俩压根就不合适,今天一听到我分到咱们村小学,我就啥都明白了。”
谢永强明白的不仅是王香秀,还有王长贵、皮长山,甚至还有自己父母,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唯一对自己态度仍旧一如既往地,只有眼前的王小蒙。
可是王小蒙的眼中,已经没有他熟悉的炙热感情了,只有平淡的关心,朋友之间的关心,这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看到他这么颓废,王小蒙说道:“这是很正常的事,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挺失望的。”
“你呢,你也失望吗?”
王小蒙说道:“永强,你现在不应该在考虑我的感受了,你应该考虑你自己的感受,父母的感受,你要振作起来,重新努力,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对你的培养,你要是不振作,他们年纪这么大了,不是更要担心了。”
看到王小蒙不愿意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却又好像回答了,谢永强心酸的长叹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王小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便说的太多,叹息一声就走了。
看着王小蒙远去的背影,谢永强此刻感觉自己的真的太悲惨了,事业失败,感情失败,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失败的人生。
回到了家里,王小蒙找到林志生,把自己去见谢永强的事情说了一遍,林志生听到,说道:“小蒙,你尽力了就好,永强现在的状态,还是要靠他自己走出来。”
王小蒙纳闷道:“我没想到永强就遭遇这一次打击,整个人就一蹶不振,那么颓废,好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这真不像我认识的谢永强。”
她自己就是一个不认命的人,虽然学历不高家庭不好,但是她从来没有说绝望颓废或者是自暴自弃,永远都是一副拼搏努力的状态,所以现在看到谢永强因为一个工作就这样,王小蒙以前对谢永强的滤镜开始幻灭。
原来他这个大学生的抗压能力还不如自己这个农村女孩。
林志生笑笑,说道:“这很正常,谢永强这一路走过来太顺了,大学刚毕业其他人还在实习找工作的时候,他就有县教委这么好的单位等着,还有漂亮媳妇主动要嫁给他,再加上他爹的宣传以及身边人的奉承恭维,他基本上是生活在被人吹捧的环境中,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所以突然遇到这种事情,难免失落消沉,归根结底,就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没想到原来不是所有的事情围绕着他再转,所以心态爆炸了。”
王小蒙听着连连点头,就是这样,谢永强就是太顺了,被人捧得太高了,现在摔下来,才见识到真正社会的残酷,身边人真实的嘴脸,让他世界观有点颠覆了。
“所以,要想走出来,还得靠他自己,不过你放心,谢永强不是傻子,他只是暂时消沉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被身边人刺激的差不多了,他就会振作起来,不会一直颓废下去的。”
王小蒙这才放心,忽然想到刚才林志生说的话,看着他:“你是不是怪我去安慰永强了,好啊,你嘴上说不在意,其实你心里还是在意的。”
林志生被她的话说的一愣:“小蒙你什么意思,我说什么了?”
“哼,你说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走了,不理你了。”说罢,王小蒙就往外走,林志生怎么可能如她的意思,连忙把人拉回来,说道:“小蒙,告诉我吧,我到底说什么了,你不告诉我,我睡觉都不安稳的。”
王小蒙转过脸去,不搭理他,林志生看她这个样子,直接说道:“你不说,我就动用家法了。”
就听王小蒙一声惊呼,林志生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往炕上走去,王小蒙赶紧说道:“我说,我说。”
林志生站定脚步,笑着看她,王小蒙噘着嘴说道:“你刚才说漂亮媳妇主动嫁给他,还不是在说我。”
林志生想了想,好像自己是说过这话,没想到王小蒙多心了,于是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香秀,你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王小蒙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说你,那不就等于打自己的脸,你要是不信,我发誓,我林志生要是故意说王小蒙,就…”
“行行行,别胡乱发誓,我相信你。”王小蒙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要知道农村对这个可是挺忌讳的。
看到王小蒙态度软化了,林志生笑着说道:“不生气了吧。”
“谁说我不生气了,我还是生气。”王小蒙依旧看着林志生,看得他摸不着头脑:“还生气,为啥?”
“你是不是觉得香秀比我漂亮,要不然为啥说漂亮媳妇。”
林志生一听,目瞪口呆,心里面直接吐血,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如果她真的不讲道理,那和她的性格没关系,只和性别有关。别看王小蒙性格大气端庄,温柔娴静,寡言少语,可是私底下在林志生面前,直接放飞自我,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和其他女孩子简直没有区别。
看到林志生被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王小蒙咯咯一笑,林志生知道自己被她唬住了,抱着她说道:“好啊,看来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
“哎呀,不要,不要,轻点轻点,志生哥,我错了,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回答她的,只有林志生的动作,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出了一股压抑的令人遐想的声音,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散落在晚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