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泠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地乱糟糟的奏折,忍不住脱口而出,“什么情况?”
她梦游也不至于把奏折扔到门外吧?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君镜的。
“见了鬼……”突然,她没了声音,反应了一会后,轻声开口:“不会真见了鬼了吧?君镜?”
没人回应。
她摇摇头,不会,君镜真在的话,她不可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搁置一旁的狼毫笔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居然在笔架上,而且这个位置……
只有君镜才会把笔放得分毫不差,刚好卡在笔杆与狼毫交界处往后半指距离。
她从来都是直接把笔搁在砚台边上。
还有玉玺,她多久没用了,都忘了放哪了。
“不会吧?”月拂泠摸了摸自己,“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了?云彩都不带一片?”
她看着一旁还剩一半的饭菜,她确定自己没吃。
很好,直觉告诉她,就是君镜。
“狗东西,还活着是吧!”月拂泠绷着脸气鼓鼓的,气着气着声音软了下去,“算了,活着就行。”
她眼睛慢慢燃起两团火焰,一拍桌子,“既然还活着,那就是迟早会回来收拾烂摊子。好好好,那我可就不忍了,我要弄死他们!一群奏折都写不明白的蠢蛋!”
高歌听到御书房里的怒喊,心里生出一丝久违了的感觉,却没有进去看个究竟,安静的守在门外,等下一个巡逻时辰。
他是禁军统领,如今月拂泠坐着君主之位,他便逾矩不得。
他敬她,底下的宫人太监才会安分守己,有其他心思也不敢乱来。
宦官摄政,名不正言不顺,但至少在宫里,在禁军掌控的地盘,他要让她名正言顺,无人忤逆。
高歌没站一会,就看到一个禁军出现在不远处,他走了过去。
“统领,盛妃娘娘请您过去。”
“嗯。”
御花园里,盛妃俯身闻花,身前跪着三个穿红戴绿的宫妃,正哭着求饶,“娘娘饶命,娘娘开恩,嫔妾再也不敢了。”
盛妃手指拨了拨花心,淡淡道:“本宫在月公公临朝那日就警告过你们,不可妄议前朝之事,如今将你们打入冷宫已是开恩。”
“娘娘您怎么能这样?那太监本来就不该摄政,我们说两句怎么了?他一个太监凭什么坐皇上的位置?这让我们怎么办?难不成以后要跟着一个太监?”
“就是啊,而且我们只说了一句,娘娘这般未免太不讲情面,莫不是想趁着皇上不在铲除我们自享独宠吧。”
“就是,凭什么把我们打入冷宫?”
盛妃笑了笑,“随你们怎么想。”
她看到高歌走过来,微微颔首,“劳烦高统领。”
高歌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位妃嫔,“多谢盛妃娘娘。”
“高统领不必客气,若非高统领提醒,本宫还不知要防着后宫口舌。”盛妃犹豫了一下,低声对高歌说:“先前议论月公公的宫人杀了就杀了,这三位都是有门有户的妃嫔,便送入冷宫吧?高统领觉得如何?”
最近凡是在宫中对月公公说三道四的宫人全部死于非命,盛妃知道,都是高统领干的。
高歌点头,“高歌知道分寸,多谢娘娘。”
“不必言谢。”
“还请娘娘继续盯着后宫,再有人乱说话,不止打入后宫,卑职会考虑割了她们的舌头。”
三个妃嫔顿时大气都不敢出,高歌一向只听皇上的令,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在这群妃嫔心里,高歌比皇上还可怕。毕竟她们没亲眼见过皇上杀人,却是见过高歌杀人。
三位妃嫔也不敢求饶了,在后宫总比被割舌头强,等皇上回来,她们再哭诉求饶就是。
高歌一招手,几个禁军立刻上前。
“带走。”
盛妃目送高歌的背影,摇了摇头,“高统领还真是将皇宫看得严严实实。”
这宫里可说是月拂泠难得的清净之地了,无论外面的百姓和朝臣怎么骂她,她在宫里从未听到过一句风言风语。
后宫有盛妃,其他地方有禁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多嘴多舌的妃子宫人被处置,给她留了一方清净地。
月拂泠不知道这些,她正在写死亡通知书。
【狗日的君弦,你死定了!爷迟早弄死你!】
【不要脸的元鸿,写奏折骂你爹!我跟你拼了!谁也别想好!】
【刘元,你当个屁的员外郎,奏折都有错字,趁早滚蛋!还想升官,升天去吧你!】
月拂泠刷刷刷批改奏折,改完之后神清气爽,朝门外一吼:“高!统!领!”
高歌正在押送妃嫔去后宫的路上,很快就有禁军跑来,“统领统领,月公公又嚎上了,这回找您呢。”
“嗯,将这二人送进后宫,宫门锁好。”
“是。”
高歌走近御书房的时候,月拂泠正精神抖擞,“来来来高统领,快派人把这些奏折送还给各位官员,我都批完了,对于他们的建议致以了最诚挚的回应,我很想快点让他们看见。”
说完,拍了一封信到高歌怀里,“这里,还有给丹棠郡主的信,里面有我多日来对她积压的思念,一定要尽快送到。”
高歌打量着月拂泠的表情,“发生了什么?”
月拂泠背着手,深沉的望着门外,“庄周梦蝶,大彻大悟了。”
高歌道:“古蔺寺不收太监。”
月拂泠:“……干你的活!”
高歌低头抱奏折,嘴角翘了一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