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续颤巍巍的迈步进御书房,一进门就跪下,“老奴参见皇上。”
月拂泠低眉顺眼,十分乖巧。
君镜声音带着憋不住的笑音,“平身。”
月拂泠刚要去扶,又被何续拽着跪下来,“老奴不敢直面天颜,不敢平身。”
月拂泠被迫跪下来,小声对何续说:“师父要不你试试,说不定下次就敢了。”
“圣驾前不可无礼。”何续训完,又拉着月拂泠磕头,“小月子年少不知事,请皇上恕罪。”
月拂泠跟着拉长声音念,“请皇上恕罪。”
君镜挑眉,“何总管御下有术,朕自叹不如。”
何续道:“陛下过奖,小月子进宫时日短,若在御前犯错,还请皇上开恩。”
“犯错?”君镜看着那跪得不情不愿的人,“就差把朕吃了。”
何续大惊,“皇上,这……”
君镜抬手,“不必慌张,随口之言。小月子目前表现尚可,只是何总管你可一定要保重身子,朕以后指着你的地方还很多。”
说这话时,君镜的视线一直落在月拂泠头顶。
难得有个能管束她的人,他要珍惜着用。
何续走之前拉着月拂泠教育,“要听皇上的话,不可忤逆圣上,皇上若无吩咐也要有眼力劲,添茶研墨,一切以皇上为重。”
月拂泠张开双手给他看,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看,师父,我研墨呢。”
何续看着那满手的墨汁,抖了一下,“下次别研了。”
“……”
送走何续后,月拂泠乖巧了一秒,就开始不满,“皇上你怎么让师父管明日大宴,他除了打牌和见你的时候清醒,其他时候耳朵都不好使的,十级空耳。”
“他是宫廷总管,事情可以交由下人做,朕必须给他重视,否则下头的人会自作聪明,阳奉阴违。”
月拂泠望着君镜,“皇上你好聪明啊。”
君镜:“比丞相如何?”
月拂泠奇怪的看他一眼,“皇上你今天怎么了?老爱攀比,比较心理要不得,你和丞相各有各的聪明。”
“哼,”君镜没好气,抬脚走向御书房内殿,“随朕来。”
两人走进内殿,又绕了几个书架,君镜推开一扇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原本藏在小黑屋的暗卫立刻躲到了更阴影处。
君镜将人拉进来,“以后若遇到麻烦,一时半会找不到朕与丞相,就来这里,吩咐人做事。”
月拂泠不明所以,“我没什么要做啊?”
“嗯,你记着便是。”君镜出了小黑屋,又走过几个书架,在一处角落的书架停下,上面的书卷大多陈旧泛黄。
“这些是我写的策论,你若喜欢随时可以看。”
“哦。”
“这边是儿时画作,被烧了许多。”
“哦。”
“这些是一些孤本,只有皇宫有,你或许会喜欢。旁人不能来此,你可随意拿取,拿回司监院也可。”
“哦。”
“我风雅不足,平时多看史书奏折,你……”
“皇上,你是不是得绝症了?”月拂泠满脸担心,抓住君镜的手腕,“别动,我看看。”
君镜从刚刚开始就在疯狂蔓延的热气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逐渐褪去,咬牙:“……朕好得很。”
月拂泠皱着眉,“你都开始交代后事了,肯定有事,别怕,我医术好,肯定给你治好……脉象,嗯……有点快,脸有点红。”
她抬手摸了摸君镜的额头,“不像发烧,但是从刚刚开始你的耳朵就红得不行,说话还抖,还一直咽口水,哪里疼吗?”
“朕、不、疼。”
“那就奇怪了,你这浑身紧绷的样子像在忍痛似的,真不疼?”
君镜绝望闭眼,“心口,有点疼。”
“对嘛,我就知道。”月拂泠换只手把脉,“嗯,心律不齐伴随心慌胸闷,可之前都没这样,是不是谁气你了?这像是被气的,还气得不轻。”
她满脸义愤填膺,“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高统领气的你?我帮你训他去!”
君镜张手握住那给自己把脉的爪子,团在掌心狠狠捏了一下,把月拂泠捏得喊痛出声才松手。
“朕好了!”他大步走出内殿,“过来伺候笔墨!”
“这么快?”月拂泠甩甩手,狗皇帝手劲儿真大。
……
夜间,君镜再次进入小黑屋,憋了许久的暗卫终于憋不住,“主上,如果属下没记错,那太监真正身份是刺客。”
“嗯。”君镜声线冷淡,“若她要刺杀,不必阻拦,朕自己来。”
暗卫:“……是。”
翌日便是国宴。
何续昨日在御书房见识过月拂泠伺候皇上的本事后,深觉自己这徒弟迟早有一日会被撵出御书房。
为了被撵出御书房后也能有个活计,于是特意安排她到宫门口伺候。
以月拂泠的理解,那就是迎宾。
跟一群太监宫女一起。
天色渐暗时,月拂泠就跟一排太监站到宫门口。
一边是宫女,一边是太监,一排有十多个,供各国王公贵族使唤,必要时候还要随身伺候。
这份工作对月拂泠来说,注定是折磨。
不知是谁先认出了她,很快一群人就站在她面前上下看她。
“原来你还真是太监。”
“我还以为是风翊故意丢出的噱头,你真是太监啊?哎哟,真是太监。”
“快来看,真是太监。”
月拂泠忍无可忍,“你们走不走?堵路了!”
罗文士绕着她看了一圈,“你穿太监服还真像个太监。”
月拂泠没忍住白眼,“你穿你也像!”
莫璃和贺枭及一众武者也围了过来,“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便使唤他哈哈哈哈……居然这么快就能翻身了哈哈哈……”
月拂泠:“只要你不怕被下毒。”
笑声戛然而止。
原本过人的宫门,此刻谁也不往里走,就围着月拂泠,还呼朋唤友,“快来看,真是太监,穿太监服顺眼多了……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他一说话我还是想打他。”
颜灼也来得早,众人纷纷给他让路。
他见月拂泠被当成猴儿看的样子,嗤笑一声,“幸好是个太监,若不是太监只怕要翻天。”
月拂泠绷着脸,“要你管!”
“你敢凶本主!臭奴才!”
“你抢我钱你怎么不说?”
“本主什么时候抢你……哼!抢的就是你!”颜灼大摇大摆的走向疏雨殿。
剩下的人还围着月拂泠,以至于她周围的其他小太监都后退好几步,给这群各国的精英们让位置。
还有人抽空打了月拂泠胳膊一下,“嘿,你敢还手吗?”
月拂泠当即一巴掌拍在那人胳膊上,“走开!”
还有人趁乱扯她太监帽,她连忙捂住脑袋,“你们烦不烦!”
“好不容易能报仇,当然要抓紧机会,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可不,我一想到在渭桥之会上嚣张狂妄的人被我摸了脑袋,我就开心。”
“除了我还有没有人好奇让恶霸跪地求饶的一句话是什么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打架的时候觉得他挺高的,怎么现在看这么矮。”
月拂泠:“爷那叫气势!吓死你了吧!”
“但你现在看起来好小一只,这太监服真适合你。”
“这般看竟然还有点可爱,不似先前那般可恨。”
月拂泠:“你们变态吧,有本事单挑!”
“不,打不过,只能逞口舌之快。”
“……”
“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普通的太监!我有五品官职的!”
“哦,在下金焰御前带刀侍卫,三品。”
“在下元宸礼部侍郎,四品。”
“在下金焰副将,四品。”
月拂泠:“……”
“谢谢你们,让我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乱七八糟的热情。”
终于等到游淮泽和景湛来。
两人问清楚情况,立刻把月拂泠挡在身后,“想看先付费啊,先给钱后看,摸头一千两,打击报复一万两,但是只能我替你们动手。”
月拂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