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镜看着面前披风上的字,已经心如止水,甚至还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番,到底是一句什么话让恶霸跪地求饶。
全场人都安静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这一次古蔺寺虽来了十僧,但最后拍板的是渡世大师。
他单手竖在胸前,轻念:“阿弥陀佛。”
随后,从一旁的精致银盒中取出写着“风翊”二字的牌子,挂到后面一棵金光闪闪的树上。
一棵比人高一半的金树,从树干到树叶全部由金子打造,金树叶做得极其逼真,茂密到轻晃树干都能听到金属相碰撞的声音。
这是风翊作为东道主提供的彩头。
哪国在渭桥之会取得最终胜利,就归哪国。
这样一棵金树,即便是对盛产金银矿的风翊来说,也是下了血本,至少能买下十座城。
而每一场比赛获得第一名的国家,就能将自己国家的名牌挂在上面。
月拂泠幽幽回头,“皇上,我都不知道如果您的贴身太监得到这棵树,她会变得有多开朗。”
君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首先风翊要赢,然后在所有参加比试的人中,挑出一人得此殊荣。”
看出这人拼了命的想赢,他临时让人改了彩头,做了这棵树。
若非时间太赶,这树应该还会更高大些,就像宫道两旁种的那些树。
月拂泠眯起眼睛,瞪向祁夜辞,“我的了!谁抢谁死!”
祁夜辞没好气:“本太子才不缺点这点金子。”
月拂泠:“也是,毕竟你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祁夜辞:“……”
因为风翊是第一,周围议论声不断,月拂泠与祁夜辞低声说话也并不突兀。
罗文士很不服,“凭什么是你赢?”
祁夜辞道:“很快三篇论述都会传下来,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
祁夜辞往右边看了眼,祁夜缙敏锐的察觉,与他对视,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冷漠。
他又看向祁夜缙右后方坐着的人,那人目视前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月拂泠跟随祁夜辞的视线看过去,“那是谁?跟你有点像。”
“我皇兄,元宸大皇子,祁夜白。”
“奇怪,他是大皇子,为什么你是太子?”
祁夜辞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很快他就是了。”
月拂泠揉着脑袋,“不好,刚写完文章,文化要溢出来了。”
祁夜辞:“说人话。”
月拂泠:“你俩的名字像是取自同一句诗:朝辞白帝彩云间。”
正巧,这会月拂泠写的文章传到了罗文士手上,他快速看完通篇,听到这句诗,抬头看月拂泠,眼神复杂,“在你们风翊当太监,要求这么高吗?”
月拂泠抬起下巴,“当然啦!你以为太监是想当就能当的啊!像我这么厉害的太监,我们风翊还有一百个!”
只是暂时还没阉。
罗文士犹豫着问:“你们在风翊皇宫当太监,谁教你们读书写字?”
月拂泠:“皇上啊!亲自教,手把手教。”
罗文士顿时眼睛发亮,“不知在下可否进宫做太监?”
祁夜辞缓慢扭头看向左侧,“你别他说什么你信什么行吗?”
罗文士能被金焰第一个派出来,自然也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在金焰很有名。
虽然月拂泠没听过这人,但是祁夜辞听过他的名号,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插话。
而众所周知,罗文士极其自傲,素来自诩文人第二。
第一在他心里只有一人,不许旁人占。
偏偏他又真有文采,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对朝政时局,都能一针见血,还真没人比得过他这个第二。
罗文士把月拂泠的论述传给下一个人,对着祁夜辞拱手,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太子殿下您刚刚听到了吗?只要进风翊皇宫就能得风翊帝亲自教导,手把手的那种!”
月拂泠凶他,“你想干什么!我们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貌美如花,他不会对太监感兴趣!”
罗文士看完月拂泠写的论述,对她的态度多了敬畏,说道:“你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跟随风翊帝学习,若能得一两句指点,便再好不过。”
罗文士激动得泪花闪烁,“十年前,风翊九皇子一文惊天下,通篇万字,字字珠玑,句句入心,全篇行云流水,独出机杼,令人拍案叫绝,至今是我等读书人每年必看的经典之作。诗传:天才绝伦,寻文似情。乃当世第一!至今无人能及!可惜那时我才十五,才疏学浅,几年后才明白其中精妙……”
月拂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又一个脑残粉?
怎么尽让她遇着,她快给君镜集成个粉丝后援团了。
罗文士又文绉绉的吟了半天诗,全是夸君镜的,最后低落道:“可惜仅仅一年,便再无风翊皇上的笔墨流出,是我辈人生一大憾事。”
若是旁人,他还能劝劝,可那是一国之君。
就算此刻,他最崇拜的人就在身后,他也不敢回头看。
月拂泠已经连续回头看君镜好几眼了,差点抻着脖子。
君镜每回都能精准发现,抬眸淡淡与她对视。
她身子越过祁夜辞往罗文士那边凑,“你想要我们皇上的墨宝吗?”
罗文士立刻解下腰间的玉,“只要您出价,多少钱我都买!”
月拂泠深深吸气,刚要接过玉佩,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轻咳声。
月拂泠对罗文士说:“你等等。”
她跑回君镜身边,“皇上,不用你写,我之前偷了你两篇文章,给司监院我那小屋垫床脚了,我拿出来卖给他。”
君镜凉凉看她,“他是金焰国人,你可知通敌卖国按律是何罪名?”
月拂泠沉吟,“能改吗?”
君镜:“你说呢?”
月拂泠缩了缩脖子,“应该不能。”
这时,旁边传来腹部发出的怪异声音。
“我说怎么这文风越看越眼熟,合着是你亲自教的。”颜灼往身后看了眼,“行了,有什么好争论的?君镜教出来的人,不得第一才是怪事。”
罗文士重重点头,“的确,在下甘拜下风。”
祁夜辞:“本太子的墨宝,你买不买?”
罗文士冲他拱手,“太子殿下见谅,你我毕竟分属不同阵营。如此行为,容易被人误解为结党营私。”
祁夜辞:“……”
他行尸走肉一般走向元宸的位置,路过游淮泽和景湛。
游淮泽用口型对他说了句:“不哭,爸爸爱你!”
祁夜辞鼻子酸了一下,很快收回视线,回到祁夜缙左后方坐着。
月拂泠突然想起什么,悄悄挪到君黎身旁,“郡主,十年前,皇上多大?”
“十二,哦不,十三,之前过生辰了。”君黎把君羽星塞给月拂泠,激动道:“小月子你好厉害啊!那个罗文士可是金焰国的杀手锏!十八岁就中了状元,我在封地都听过他!”
君羽星也一个劲在她怀里蹦,四肢乱舞,月拂泠险些没抱住。
月拂泠:“他脑残,粉。”
前方,三位国君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准备第二日的题目,三人的题目都必须经过另外两国君的同意。
第一日是不同的题目,第二日则是相同的题目,第三日则是自拟题目,也算是多样考核。
月拂泠望着君镜的背影,黑龙蟒袍,比另外两位国君还要高出半头。时而偏头,侧颜线条完美,嘴巴一张一合,下颌线十分优越。再往下,肩宽腿长,从后面看腰还挺细……
“小月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月拂泠:“……用脑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