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徒弟齐齐点头,“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去集市带回来!”
“快去快回啊,钱不够就去冷云阁借,就说以后皇上还。”
“是,师父。”
见月拂泠走过来,吕豫叹气,“我儿要是有公公一半聪慧,我死也瞑目了啊。”
吕深丧着脸,“爹。”
月拂泠安慰吕豫,“丞相啊,您说您当丞相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那咱那祖坟也不能一直冒青烟啊,老祖宗要闹的。吕家出您一个当世无双的大能就了不得了,给别人家一点活路嘛。”
吕深第一个赞同,“就是就是,月公公说的在理。”
吕豫失笑,“你这孩子。”
笑着,眼底又涌上心疼,“聪慧剔透,性子又好,就是出身不好,被卖进了宫里当太监,可惜。不过幸好当今圣上识人善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与此同时,识人善用的圣上正在疏雨殿设中秋宴。
百官齐聚,推杯换盏。
只是那一身龙袍的帝王坐在高位,眉目不清,周身散发着森寒之气,让丝竹之声听起来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更遑论那底下献舞的舞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动作僵硬。
老侯爷叹气,“上回寿辰不是挺有趣的,怎的又像从前那般枯燥乏味。”
华岚夫人表示赞同,“早知便不来了。湛儿还有课业没写完呢。”
景湛和游淮泽正在两耳不闻窗外事,面前一堆美食也不看不吃,埋头赶作业。
“湛湛,快,给我抄一下。皇上说宴会过后要查。”
“游哥,你抄这个,我给你写的,我们的答案不能一样。”
“湛湛你真好,哥以后偷我弟的菜养你。”
“好的游哥。”
老侯爷与自己夫人对视一眼,看到自家夫人眼底的担忧,老侯爷拍拍她的手,“别担心,天塌下来,有小月子顶着。”
原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中秋宴,谁知在宴过半场时,君镜忽然赐酒。
“这中秋宴的酒是礼部所备,文尚书辛苦,来人赐酒。”
君镜眸色清淡,仿佛只是心血来潮的一举。
礼部尚书文永昌急忙跪地,“多谢皇上赐酒。”
礼乐暂止,全场寂静,都看着文永昌手中的酒。
自古帝王无故赐酒,大多是毒酒。
文永昌心惊胆战的将酒举到唇边,一咬牙,仰头喝下。
君镜淡淡问:“如何?”
文永昌手还在抖,紧紧握住银质酒杯,“是上等的落川酿。”
“落川酿。”君镜重复,“今夜中秋佳节,朕竟是连一口桂花酒都喝不上,倒是朕不配了?”
“陛下息怒。”文永昌猛得磕头,“礼部所备桂花酒全部送往边城,已没有多的。原本……原本准备了中秋宴所用的桂花酒,但是之前往边城送酒都是兵部负责,所以有一部分桂花酒提前送去了兵部。如今兵部无首,送去的酒也拿不回来,所以供给不上。”
君镜视线一一扫过兵部的官员,“兵部无首,也无人吗?丞相,按律,负责送酒的应当是谁?”
谢千澜起身,“回皇上,往边城送御赐之酒是大事,一般是尚书亲自负责。”
君弦脸色难看了一瞬。
谢千澜又道:“只是兵部不同其他官署,去年负责此事的是侍郎张先,张先之下是库部刘辛,员外郎张友、王絮。”
文永昌说道:“皇上明查,臣之前已三番五次找了这几位大人,但他们都说自己管不了事,便一直拖着,臣也没法子。兵部本就是重地,外人不敢擅入。”
刘辛、张友、王絮三人连忙从席间出来,跪到文永昌身后。
“皇上明鉴,张侍郎突然被抓,还没来得及交代谁主管兵部,我等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刘辛争辩道。
张友与王絮两人急忙附和:“是啊,我等也不敢。”
君镜抬脚走下台阶,“哦?几位大人的意思,是怪朕没能早些定下新任侍郎,才导致此等乱象?”
“臣不敢,臣不敢。”刘辛连连磕头。
“那刘大人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是……”刘辛忍不住去看君弦,对上君弦那带着杀意的眼神,又立刻收了回来,“是,是臣等之错,此事本该早请示丞相,该如何做丞相定有安排。”
谢千澜微微一笑,“刘大人抬举了,本相曾亲自上门叨扰,只听闻刘大人出城游猎,昨日才归。”
刘辛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巨大的不安席卷而来,让他忘记了辩解,只顾着磕头求饶,“皇上饶命,臣错了,是臣贪那侍郎任命,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君镜站定在刘辛跟前,垂眼看他,“既是知错,朕自当给你一个恩典。”
刘辛狂喜,“谢皇上,谢……”
突然,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低头,一柄上好的剑刃直穿心口。
剑刃的尽头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背青筋凸起,无声之怒。
“朕亲自送你。”君镜扔了剑,当的一声,如同丧钟,“张友、王絮二人押下,择日问斩。”
谢千澜开口,声音在疏雨殿中回荡,“为官不做事,是该早些辞官。我风翊万万百姓,何愁没有赤心报国者?”
高歌带禁军进来,王絮脸上沾着几滴血,恐惧之下,发狂大吼:“我不想死,昏君!暴君!你这个弑父弑兄的暴君,你迟早会遭天谴,会被雷劈死,你会被天罚的!活该你娘早死,活该!老天爷你开开眼啊……”
两人被拖出疏雨殿,嘶吼声渐远。
刘辛的尸体也被拖走,只留下一地鲜血,正朝着席间缓缓流淌。
文永昌吓得脸煞白,方才君镜那剑,从他头顶而过刺向刘辛,剑气带起的风,掠过头顶一阵冷寒。
他后背一层黏腻,不知是被溅上的血,还是他出的汗。
君镜背对众人,缓步走上台阶,下面安静如坟。
一直走到最高处,君镜自己倒了酒,举杯,“今日中秋盛宴,阖家欢乐,朕祝诸位爱卿花好月圆,长命百岁。”
面对着一地鲜血,百官举杯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喊声中,有两个人不闻不问,埋头写作业。
“湛湛,别站了,不差咱俩敬那两杯酒。这一册是不是要抄写两遍?我才写了一遍!”
“对,快写啊游哥,宴会马上结束了。”
杀人也不能耽误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