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豫的学堂在荒山下的一座村子的尽头。
原本那里是一座荒庙,荒庙后面是一片树林,时常传出闹鬼传闻。
吕豫压根不信,大刀阔斧的将荒庙改成学堂,亲自进树林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但以防万一,还是在树林外修了围墙,以防孩子们乱跑。
也只有这里最适合做学堂,其他地方要么地价贵,免费教学根本不能长久,要么周围人嫌弃孩子太吵。
因着吕豫突然发疯,学堂空荡荡的,只能听到一行人脚步的沙沙声。
一行人刚进大门,一道身影迅速闪至众人面前,“靠近者死……嗷!”
话还没说完,就有三人跃至他身后,一脚踢后膝盖,一脚踢屁股,一手摁肩。
“这是师父。”
“还不跪拜。”
“记得道歉。”
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委屈巴巴的叩头,“伍一拜见师父,伍一知错,不该擅自插手别人命运,请师父责罚。”
林一三人也跪下来,“我等没有阻拦。”
“包庇之罪。”
“请师父一同责罚。”
众人都看向月拂泠,只有游淮泽在七师弟面前蹲下来,“五一你好,我是六一儿童节。”
月拂泠一脚踹开他,把伍一拉起来,“我罚你们什么?”
“师父从不插手别人生死。”
“师父说过生死有命。”
“师父因此才丢下我们。”
月拂泠皱了皱眉,把伍一拉起来,“不说这个,先让我见吕老丞相。”
伍一连忙带路,“师父,老师看起来要死了。”
月拂泠迅速接口:“留遗产了吗?”
吕深:“……月公……子。”
月拂泠反应过来,“哦哦哦,对不住,遗产该是留给你的,我不该多问。”
祁夜辞忍不住了,“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该是你不想着救人,来不来就惦记人遗产?!”
月拂泠:“……一时嘴快。”
伍一推开里屋的门,月拂泠以为会见到一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却不曾想,他们一开门就看到吕豫蹲在桌子上,拼命去够吊在房间中间的一根绳子。
绳子从房顶垂落,最下端坠着一个大磨盘。
桌子距离磨盘有一段距离,他怎么也碰不到,急得吱哇乱叫。
伍一无声息的弹出一颗石子,将磨盘朝吕豫面前推过去,吕豫立刻抓住绳子跳上去。
一边荡来荡去,一边傻呵呵的嘿嘿嘿。
吕深面露茫然,“我爹怎么这样了?我走的时候他还提着菜刀到处砍人。”
七师弟骄傲的叉腰,“他打不过我,打了几次之后就认输了,开始学我。我每晚都在磨盘上睡觉,他总学我。”
另一头,游淮泽和景湛凑在磨盘下,羡慕的看着,“看起来好好玩啊。”
景湛:“吕爷爷,可以给我玩玩吗?”
吕豫头发花白杂乱,却像个小孩儿似的,紧紧抱住绳子,还冲游淮泽和景湛凶狠的龇牙。
游淮泽凶回去,“给我玩!”
景湛:“我也想玩。”
吕深更加迷茫,“这二位真的不曾服用红热砂吗?”
月拂泠心累的转身,“快快,都出去,一代名相啊,形象啊,都出去。”
门重新被关上,伍一说:“一刻钟后他就累了,每天只有一刻钟精神,剩余时间都在昏迷。”
月拂泠道:“红热砂本就有使人亢奋狂躁之效。”
吕深担忧的问:“能治吗?”
月拂泠:“要仔细检查后才知。”
没等多久,伍一估着时间进了屋,喊道:“老师昏迷了。”
月拂泠忙进去给吕豫把脉。
门半开着,林一林二林三以及伍一全部挤在门口角落,偷看月拂泠的背影。
伍一:“大师兄,不是说师父不会救任何人吗?”
“师父变了。”
“师父还给我们上了药。”
“师父现在会救人。”
伍一:“那师父不会怪我了?”
“师父会讨厌你傻。”
“师父确实总说我们傻。”
“师父不喜。”
伍一指着屋内拼了命的往磨盘上爬的游淮泽和景湛,“那两个更傻,师父好像不讨厌他们。”
下一秒,月拂泠把吕豫手放进被子里,回身看了看游淮泽和景湛,把凳子搬到两人脚下。
两人踩着凳子上了磨盘,一人占一半,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诶嘿嘿嘿嘿嘿,真的很好玩诶。”
“游哥,再晃大一点。”
月拂泠翻了个白眼,站到桌前,把笔墨翻出来,开始写药方。
外面四个人都看呆了。
“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
“七师弟,看我。”
月拂泠听到外面两声奇怪的声响,回过头便看到伍一盯着两个大黑眼圈走进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师父,疼。”伍一委屈道。
游淮泽一边荡一边指指点点,“你这不对,我们的潮流只有左眼圈,年纪轻轻的你不要老想着超越前辈。”
月拂泠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伍一再厉害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眼泪汪汪,“被门撞的。”
“谁家的门是拳头形状的?”月拂泠没好气,“过来坐下。”
门外三人见月拂泠专注给他们七师弟上药的侧脸,对视一眼。
屋内,月拂泠头也不抬的开口:“上眼睛的药粉快没了啊。”
下一秒,三人齐刷刷拔出匕首举在眼前。
月拂泠问伍一:“……同门护残是不是可以逐出师门?”
伍一狂点头,“必须逐!”
匕首瞬间消失,门外的三人也消失了。
伍一仰着脸,咧着嘴傻乐。
大师兄天天说师父最讨厌别人靠近,最讨厌让人触碰,就算他们死了,师父也不会给他们收尸。
原来都是骗人的,就是怕他分去师父的宠爱,毕竟他可是小师弟。
月拂泠刚给伍一上完药,外面就传来祁夜辞崩溃的吼声,“你们是不是有病?!”
外面,林一二三站在祁夜辞面前,手上还有从祁夜辞身上刚扒下来的衣服裤子,对他说:
“你抢不过。”
“给你打。”
“打我们。”
祁夜辞只穿着里衣,对着在一旁看戏的冷俏气急败坏的开口:“你也别查了,他肯定就是无相!师徒一脉相承的有病!裤子还我!”
月拂泠站在屋檐下,叹气,“突然感觉自己成长了。”
旁边,闻声而来的君镜摸了摸她的脑袋,“嗯,被迫成长。”
当卧龙凤雏存在得过于集中时,总有那么一个需要站出来挑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