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嘀咕一会,君镜忽然看过来。
月拂泠:“咋了?”
游淮泽道:“我知道,弟,该你狗仗人势了啊呸,该你阴阳怪气了。”
月拂泠眨巴了下眼睛。
高歌道:“皇上该出场了。”
“哦哦哦。”差点把正经工作忘了。
月拂泠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声音喊:“皇~上~驾~到~”
游淮泽听着怪有意思的,看到旁边的君弦,跟着喊:“六王爷到!”
景湛也想入场,喊了一声,“小侯爷到!”
所有人都看过来,前面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跪地。
五个人在万众瞩目中,走到监斩官的位置。
君镜坐在中间,身后立着三个显眼包,高歌挤不进去,站到了右侧。
君弦则坐在左侧,温倦一早就来控制现场,立于左前方。
景湛过来时,两人齐齐冲他竖大拇指,“自己喊自己,有前途。”
景湛害羞得红了脸,他只是想跟着他们。
“弟,这个位置不错,SVIP啊。”
月拂泠目视前方,“工作时间,勿扰。”
前方,目之所及之处,百姓跪了一地,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镜开口:“平身。”
全场肃静。
君镜站起身,两侧禁军持刀,盔甲在光下闪亮灼目,将那一身明黄的人衬得格外显眼。
没人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北地百姓泼皮无赖无数,会对官府的官兵吐口水,会不怕死的辱骂山贼。
但是这一刻,帝王威仪在前,众人只觉紧张,个个屏息,生怕自己发出声响引来帝王注意,甚至都不敢直视。
九五之尊,天神威仪,无人敢犯。
“十五年前,先帝征伐扩张,将北地纳入风翊。北地地广人稀,先帝恐百姓不安,依旧以四城管之,只派驻地官员稍作管束,其余律法一切照旧。”
安静的街巷中,君镜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耳朵里。
他离开监斩席上遮挡的帷幔,站到太阳下。
“十五年间,先帝受地方官员蒙骗,误以为北地安好。而后先帝缠绵病榻多年,北地遥远,故不曾亲自巡视,故让诸位经此艰难世道。”
太阳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着那道身影,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人睁不开眼,却依旧不妨碍人们努力睁大眼睛看清说话人的脸。
“官员、城主、贼匪、恶霸、无赖,这几日朕与温倦将军通查完全,每日公示罪行。今日该斩的斩,该关的关,北地的阴霾与肮脏,朕将一一拂去。对北地忽视的十五年,是皇家之过,是朕之过。”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望向君镜,眼里既有期待,又有怀疑。
“朕在此以皇家立诺,一定会让北地四城重新活过来,老人有处可依,稚子平安长大,男子有活可做,女子不必为娼。”
“朕会让这里炊烟袅袅,和乐安定,不会再有饥荒强盗,此非一日之功。愿诸君奋勇,与朕随行,过往苦难不可追,唯愿我等后辈不必再遭此苦难。”
有人附和着大喊:“愿后辈不再遭此苦难!”
“与君同行!奋勇而先。”零星的几个人跟着喊。
君镜:“陈修。”
“臣在!”一年轻男子从温倦身后的士兵队列中走出,跪到君镜面前。
有人议论出声,“陈修,那不是陈家那个娃子,去了京都,打架厉害那个。”
“看着像,小时候在我家吃过三个月的饭,后来实在养不起,他自己跑了。”
“吃百家饭长大的嘛,家里人全饿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就是他吧,看着挂相,好几年没见着,还以为死在外头了,我还给他落了个碑。”
“你好闲啊。”
“干你屁事!”
君镜道:“宣旨。”
于怿上前,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地陈修端重循良,褆躬淳厚,册封为监察都督,主管北地一切事宜。”
收了圣旨,于怿继续道:“另,两月后,皇上将亲设考题,于北地选出前三甲记册为官,辅佐陈大人治理北地。”
游淮泽小声说:“好像全国代表大会,感觉自己身份都不同了。”
月拂泠呵呵两声,“你站在这里,跟我一样是太监身份。一会记得给皇上扇风,看给孩子热的。”
君镜圣旨下了一道又一道,特意将陈修提来,又演讲了一番,终于开始砍人了。
老百姓虽然知道这些圣旨策令都是为他们好,但不知给什么反应。
只有在四个城主人头落地时,才纷纷鼓掌叫好,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又砍了几个官员,轮到了掩月山的山匪。
祝逸被提上来时,温倦蹙了蹙眉,低声问:“还没抓回来么?”
于怿道:“二小姐身边有高人指点,带着人不见了。”
“简直胡闹,小曦以前不是这样的。”
“少将军,恕我直说,您上次见二小姐她还是个小孩子。”
温家父子常年在外,很难回一趟京都。
温倦疲惫的闭了闭眼,“祝逸作恶多端,他必须死。”
正在两人低声交谈时,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指着祝逸,目眦欲裂,声嘶力竭的吼:“他不是,他不是那个坏人,他杀了我哥哥,我记得他!他手上有一块疤,是我咬的,他不是!骗子,皇帝是骗子!”
念罪行的士兵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祝逸。
“他抢了我女儿!我记得他,长相很像,但他还要高一些,还要高。”
少年厉声喊:“不是,就不是!不是他!脸上有面具,我们被骗了,皇帝跟他们一伙的,坏人!”
月拂泠在那少年刚出声时就看了过去,那少年身侧有一红衣人附耳对他说了什么,然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耍我们呗!都他妈一起的!”
“骗子!骗人的!”
眼看现场控制不住,温倦大声道:“各位,此事是在下之过,死囚祝逸潜逃,我已派人去追,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逃了还怎么抓?当我们傻啊。”
“就是,不想杀就不杀,何必故作样子。亏我刚才还感动的哭了。”
听到众人议论不止,温倦脸色惨白。
皇上铺垫了那么久,做了这么多事,就为了今天这一刻。
现在全完了。
祝逸此人在北地罪行累累,若今日不杀,就算之后再抓回来,也很难再聚齐这么多人。
民心一失,做什么都徒劳。
于怿急道:“少将军,让二小姐站出来,你护不了她了!”
“小曦人呢?”
“在那。”于怿指着右侧。
温曦就在右边人群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