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一切都归还了,包括您这些年的工资,也会一并补发,房子、工作、从前该享受的待遇全部都重新计算,一次性补贴回来。”
谢为国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老师。
吕挚航却沉默了。
“老师?”
吕挚航点点头,“我听明白了,什么时候随你走?”
“这就可以走,市里专门派了车来接老师,今晚的火车票都买好了。”
“即刻?”
吕挚航看着院中还没有堆起来的柴,小杨过冬的柴还不够呢!
“不能等几天吗?”
谢为国解释,“老师是第一批被平反的高级知识分子,教育局领导都等接见呢,时间都安排好了。”
吕挚航看了一眼现在寄住的小家。
十年来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房舍,“我晓得了,你们到场长家等我吧,我收拾一下东西,收拾完去找你们。”
房间里,就剩下“一家四口”了,杨美娇担忧地看着吕挚航。
“吕伯伯,您不高兴吗?”
吕挚航从一个旧日记本里拿出张老相片,泪眼婆娑,手指颤抖着不住地摸索着上面年轻的人物。
“要是早些年,我肯定是高兴的,可现在,只剩下我和英杰,他们才说我是无罪的,我失去的房子、工作、工资,都补给我了,那我失去的家人,谁赔给我?”
杨美娇看着那张全家福,心里也泛酸,她能体会到老人心下的这份悲凉。
如果真有错,有罪,这些年受的苦也认了,忽然说一切都是错误,吕伯伯的心一定是难过到不知该去怨谁吧,一时间想不开也能理解。
“吕伯伯,您还有英杰呢,他现在十二岁了,和您回去接受教育还来得及,这不是最大的安慰吗?”
照片里,吕英杰还在襁褓当中,一家五口脸上都挂着笑。
老人看了一眼瘦小的孙子,一滴眼泪落到照片上,晕了好大一个水印。
他擦了一把脸,努力挤出一个笑,“你这孩子,总是能宽慰到人心里去。”
他叹了一口气,“还想着出院后,帮你做点啥,他叹了口气。”
“也好,我走了,也能少给你添一点麻烦。”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自己家庭住址,还有一个他都快要遗忘的电话号码。
“将来去京城,一定一定要到伯伯家作客,让伯伯好好招待你和小许。”
吕英杰拉着杨美娇不松手,“爷爷,我不想去京城,我就想和美娇姐姐住在一起。”
老人别开头,其实,他何尝不是将杨美娇当成了自己的孙女。
杨美娇矮下身子,用手指替他擦眼泪,“姐姐也舍不得你走呀,但你的家在京城,爷爷的工作也在京城,那里非常非常的好,你回去就会喜欢上的。”
吕英杰摇头,“我家就在这,我只想和姐姐一起生活。”
杨美娇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求助地看着许桥安。
许桥安拉开臭小子的手,黑着一张脸,“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男子汉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你这样子小心你姐嫌弃你。”
果然,制服男孩子,还得是男人。
许桥安一句话就让吕英杰不哭了,他眨着大眼睛问杨美娇,“是这样吗?”
许桥安霸道地牵起杨美娇的手,肯定道,“不然呢?”
吕英杰盯着他俩牵的手,嘟起嘴,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对着许桥安硬气道,“我长大了也是男子汉。”
一大一小对眼互瞪,谁也不让谁。
杨美娇想笑,“好拉好拉,姐姐都喜欢。”
忽然的分别,杨美娇也不晓得送他们什么礼物,借口回屋时候,在豪宅里找了一个笔记本,一管钢笔。
“姐姐送你的礼物,到了京城可要好好学习哦!”
吕英杰捏着礼物,还是难过,“我还想要一张咱们四个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