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建安……张灯结彩
上空火树银花,尽显璀璨。
而此时平民百姓也好,勋贵人家也罢,在这佳节要么围炉煮茶,要么三两成群在街上游玩。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万家灯火,人间星光莫不是如此。
可恰恰总有几处似乎被这欢喜热闹遗忘了。
柳姝发如枯槁,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她今日难得被提出水牢,关进一间牢房,一整天没有什么刑罚。
只是,看着上方窗户,偶尔一道亮光,让她恍惚。
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麻木心似乎有了些许涌动,不由伸长了耳朵听不远处两个狱卒在喝酒吃肉。
“想想这大过年的,我们兄弟俩居然要守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咱们两个又没拖家带口,典狱还给咱们整了这么多好酒好菜,又领了赏,你还想怎么样。”
“嘿嘿,这不是发发牢骚嘛~”
“大过年的发什么牢骚?还想不想要明年顺顺利利了?”
“还是老哥说得对,咱今日可得多说些好话,痛痛快快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过年?今天是除夕?“来人…来人……”
柳姝声音干哑嘶扯,似是被风干过的嗓子。
见两人仍是不理自己,她爬着起身,双手敲打着栏杆。
“去,看看她做什么?”
“晦气,今日难得没招呼她,却是皮痒了。”
一人起身,他站在柳姝牢房前,问:“做什么?”
“今日是除夕?”她困在这里日日夜夜,昏昏沉沉,难熬沉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嗯,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这?今日还有块肉吃?”
柳姝仰着头,眼睛耷拉着许多污秽,以往她暗中引以为傲楚楚动人眼波流转落在他眼里,蓦地脊背生寒,“待了这么久?三皇子呢?我父亲呢?”
“在别处关押着,等开春就押着流放”
“我父亲和母亲可是皇后生身父母,怎么可能?”
“虎毒不食子?他们做下这等子事,若不是看在这点子上,你以为不是抄家砍头诛灭九族的大罪?”
“我呢?我是什么刑罚?”柳姝心中无比期待流放,流放也好…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的好。只要她出去,一年也好十年也罢…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她所受过的折磨百倍千倍的还给兰舟这个贱人。
“你?呵呵…上面可让我们好好吊着你一口气,其他的,你以为呢?”
另一人见他还在说,赶忙招呼着,“你好好的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要再给我吵吵嚷嚷,不然大过年的我也把你丢进水牢。”
柳姝身子一抖,低垂着头。
那人顺道瞄了一眼瘫在角落里的徐盛烨。
真是没想到,这个男的还没有这个女的能扛住刑罚。
半死不活的,若不是之前检查了一下,还以为是什么垃圾堆砌在一起。
柳姝终是撑不住,四周都是恶臭,她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牢房本就有的。
污水、血水一日堆一日,她如今的模样已然不敢想,而回想起曾经的受人追捧的模样,嚼穿龈血般恨意,满脑子只余不听诅咒……这反而更是激发了她的求生欲一般。
现如今的她,在心中仍不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却是觉得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以及对所有人的恨。
……
而在另一处的牢房
几人同样听到外头的动静,或是比柳姝感受得更是明显。
这段时间张氏和徐燕燕早就和他们撕破脸皮,感受到外头的光景,不由出言讽刺,“兰慕林,徐静语,你看看你们俩,本该荣光万千,如今成为阶下囚,一手大好局面偏生被你们做的稀烂,连带着连累我们……烂心烂根怪不得没好享福。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居然傻不拉几的将路走绝……”
徐氏这段时间也算是从他们言语中了解到徐盛烨和徐燕燕究竟是什么人,兰慕林懒得与她争吵,可徐氏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虽然身体还是虚弱难受,可还是强撑着硬气讥讽道:“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书香世家,养得儿子女儿却叫人恶心,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呦,我也是儿女再如何,你们儿女可是上赶着,没脸没皮,不过想想也是,老的都不要脸,在自己房里上赶着将女儿送给我儿子玩,哈哈哈……什么百年世家,整得跟青楼窑子一样老鸨。”张氏说完看了一眼抱着肚子缩在角落的兰嫣,就这么折腾她的肚子依然坚挺如初,张氏已然相信不过是一团秘药而成的血肉。
“娘,你不要这么说。”徐燕燕语气阴鸷冰冷
张氏不解,她了解自己女儿,无利可图不可能还低声下气。
果然
“老鸨起码是为了挣钱,她连钱都不要,上赶着看那活春宫。”
“哈哈哈……对对…还是燕燕想得明白,拿徐氏和老鸨对比,那可侮辱了老鸨。”
徐氏如鲠在喉,之前自己竟然还想着让墨儿和徐燕燕成婚,双眼蹭着火光,恨不得生啖她们的血肉。
“够了张氏,路不要走绝,这是你说的。”兰慕林实在听不下去,出声呵斥
“呦,我想起来了,她是老鸨,那你岂不是龟公大人?哈哈哈哈……感情兰府是开青楼的。”
兰弘帆和他们不同,这些年明着说在书院读书,实则混迹烟花巷柳之地,本就在狂躁郁闷的边缘,听到她们这般说话,也不由带着流痞之色,说:“舅母,若我们是开青楼的,那你们之前岂不是全家人送上门在窑子里住?就你们心思谁又看不出来,就你女儿这货色,我睡得丫头每个怕是都比你女儿强,送上门都没人要。不过…流放苦寒之地,那些个没见过女人的,对你女儿想必还是会上心的,到时候舅母可就有福了,指不定女婿排排站。”
“……”
“……”
“真是可惜,我没和表妹在一个牢房,不然勉为其难替你女婿们调教调教。”
这般荤素不忌露骨的话,让张氏和徐燕燕的脸色都白了。
“不过,表妹…你实话实说,我那素未蒙面的表哥其实是不是早就调教了你?不然你怎么知道活春宫?是不是早就窝在你好哥哥怀里夜夜研读呢?哈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有意思……”
徐燕燕闻言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晕死了过去。
张氏顾不得和他们吵架发泄,抱着徐燕燕拼命呼救着……
可苦了今夜看守的狱卒,吃酒打牌都少了一大截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