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初玄墨他们上建安又过了两日
这一日早朝
邹秉文一改往日作风,又或是说不用忌惮魏国公,少有主动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兰慕林大人一案已然有定论。”
不少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兰慕林是何人。
这也并非是他们没有将人家放在心上,主要兰慕林年少袭爵,大家叫了几十年的淮南侯,霎时间还真的反应不过来兰慕林是谁。
宗即明坐在上头,扫了一眼众人。
今日宗怀亭和宗怀谦两人都告假没有上朝,倒是错过了这次热闹。
“但说无妨”
邹秉文:“之前刑部冯唐大人偶得的关于兰大人与西夏密传的信件,臣和江大人一同调查,信件上用的是徽州宣纸乃是烟雨纸,此纸制作价格昂贵,且是这一年才出的。而信件上涉及的时间很多都是好几年的,所谓证明兰大人通敌叛国的这些信件通通都是伪造的。”
冯唐这几日本就因为魏国公的事情过得浑浑噩噩,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没有谋得多少好处不说,还得罪了不少人。
而他更是不知邹秉文他们调查有了进展,他一直以为起码把他得罪死的兰慕林能够压下去,可是没想到邹秉文说了个措手不及。
冯唐顿时有些慌神,不由讪讪道:“原是如此,还好有邹大人和江大人细致。只是,不知在兰大人书房搜出来的龙袍和信件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江望舒嘴角挂起一抹讥诮,静默不语,由着邹秉文收拾他。
而其他人也如江望舒一般观望着,总归和自己没有关系。
邹秉文余光看了眼江望舒,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孙姨娘的,“这就不得不提淮南侯府中的孙姨娘,她已然招供,她是受魏国公指示才会将龙袍藏在兰慕林的书房里。”
冯唐脊背发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好的侯府姨娘怎么会听魏国公的话,这也没道理。”
不少大臣也是好奇。
邹秉文缓缓道来。
“至于孙姨娘为什么会听魏国公的话,又不得不说道好些年前的往事。八年前之时,兰大人奉旨去淮州监察之时,途经汾县,看上了当时还是渔家女的孙姨娘。”
“汾县县令为讨兰大人欢喜,设局让他们家渔船着了火,孙茹的父母一急之下重病不起,未婚夫也因此跌入河中溺死。”
“孙茹为救父母,卖身青楼,实则被汾县县令给买了,将其送到淮南侯身边。可是没过多久,孙家父母还是病逝了。”
“汾县县令和廖家三公子发生口角,深究之下才知道这件事,故而秘密告知孙姨娘。而孙姨娘知道这件事,虽然不是兰慕林下的手,可是终归也是在他默许纵容,孙茹这才答应了魏国公,伺机待在淮南侯身边,等待时机。”
众人这才明了。
而徐氏和李姨娘一直觉得是淮南侯看重她,才会费尽心思给她寻了身份,可怎知她本就是良家女,因为官官勾结才会如此。
而孙姨娘尘封已久的事情这才揭露在众人面前。
宗即明幽幽说道:“既是如此,兰慕林这谋逆罪名便是不成立了~”
江望舒此时站了出来,“陛下,兰大人虽没有通敌叛国,可在督察官令之时,收受贿赂,让之前汾县县令这样的人能够升迁,徇私调令,这才有今日之祸。”
此话一出,让人觉得这江望舒会不会太过刚直了。
宗即明淡淡点头,“的确,受着官粮,去督察本该为百姓、为朝廷督选朝廷栋梁,他却徇私,着实有负皇恩。众位爱卿,按大周律,该如何?”
“……”
“……”
诸位大臣被问得一愣,不由低垂着头。
这三皇子和兰府的关系尚不明朗,众人皆知三皇子对兰府二小姐的情谊,此时若是说了什么。万一他们起复了,可不得得罪死。
何况,真深究起来,那年委派督察钦差挺多的,没有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
宗即明扫了一眼众人,问:“满朝文武,没有一人知道?”
又是一阵静默。
“刑部冯唐何在?”
冯唐早已汗流浃背,强撑着平静回道:“微臣在”
“大周律,贪污受贿该如何?你身为刑部的人,不要和朕说你也记不得了?”
冯唐心里发苦,这…刑部尚书都还在这,偏生越过邹秉文来问他,怕是这次自己行事惹恼陛下了。
宗即明声音平缓,却重若千斤,生生将冯唐腰都压弯了。
他求救似看了看邹秉文,对方却视若无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冯唐不得不说:“回陛下,凡官吏受财者,计赃科断。”
“继续”
冯唐咬咬牙继续道:“无禄人,各减一等。官追夺除名,吏罢役,俱不叙。说事过钱者,有禄人,减受钱一等,无禄人,减二等,罪止杖一百,各迁徙。”
“冯卿记性不错,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得不罚了。”宗即明嗤笑
可此时江望舒又站了出来说:“陛下…兰大人虽然有负皇恩厚望,可毕竟是功臣之后,微臣恳请陛下饶了其重罪,从宽处理~”
从宽处理?
这江望舒是怎么了?这是不少人心中的疑问,既是他提出的罪,而今又是他求得情。
“江卿倒是说得对,其祖之德,让人敬佩。也罢,便免其官,责令在家静思己过。”宗即明说
这个处罚谈不上重却说不出上轻,终归是让人唏嘘不已。兰慕林刚被褫夺爵位,如今官位也被罢免了。
许久之前,世家拧成一团,若要动一世家之主。其他家主莫不是齐心协力,毕竟唇亡齿寒。
可不知何时起,一个接一个的世家在建安没落。
也正因为如此,英国公和魏国公的野心才愈发大,陨落也如此之快。
他们都知道其背后的原因,他们陛下自登基以来就在下一盘大棋,一点一点瓦解掉世家根势。
可如今谁敢说什么?何况也因为如此,才有他们的出头之日。
众臣齐齐高呼万岁。
邹秉文和江望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