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
淮南侯府所有人几乎都处在风口浪尖,关于他们的猜测喧嚣尘上。
刑部和大理寺这边合作探查淮南侯通敌叛国一案,邹秉文在这次可谓是低调得很,基本上事情都交由冯唐负责。
而冯唐有了靠山,在刑部和大理寺都来回窜,根据现有的证据,自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基本上时不时就跑到淮南侯面前叫嚣。
说来,这还是有些渊源的,许多年前两人还是斗得厉害,淮南侯基本上对他是处处压制,他也只能暂避锋芒。
如今得了机会,自是见缝插针的落井下石。
淮南侯除了要忍着冯唐的小人得志,还要接受江望舒的审问便算了。
可当京城府衙闻世昌告诉自己余婆子状告自己的时候,差点破防了。
本以为当年知晓这件事的人都被自己处理好了,却不想自己娇养可这么久的姑娘一直秘密养着余婆子,在这个关键时刻火上浇油,呕都要呕死了。
三个女儿,一个与他疏远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影,一个出去之后居然想和淮南侯府划清楚界限,还有一个没眼看,早就昏了头和张氏一直心心念念着徐盛烨。
等回来之时,淮南侯看着憔悴惨白的徐氏,心里只有怨怼不满,说道:“等会儿京顺府尹应该也会寻你问话,你一切实话实说就成…”
刚刚闻世昌也没有避着他,将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而他去一一核对余婆子所说的,又去找了当年曾经替徐氏探脉刘太医。
很多人他都能处理掉,但独独这刘太医不好糊弄。
索性他也告老还乡不在建安,可是不曾想不知如何,竟然从梧城赶了回来。
对于身世一事,他索性就摊开讲,但是若然让他承认是自己逼死柳耀祖是不可能的。
反而将柳耀祖向他们敲诈勒索卖女一事说出来。
反正徐氏也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好在自己也从未和徐氏说过,如今身世是藏不住,可是却不能再背上命案了。
徐氏不解问:“关京顺府尹什么事?问什么?”
淮南侯靠在墙边,讥诮道:“你那庶妹身边的余婆子趁我们都在大理寺,敲了鸣冤鼓,状告我们抢夺他人之女,甚至逼迫柳耀祖而死,让她主子死不瞑目…”
几人同时震惊…淮南侯府,除了淮南侯、徐氏和已故老夫人知晓这件事,其他人对兰舟和兰姝的事情都不清楚。
“什么?”徐氏扶着栏杆尖叫道,“胡说八道,明明是她…是她嫉妒我,这才趁机调换了。如今人都死了,还给我倒打一耙?”连日来的憋闷让她根本沉不住气,瞬间炸毛了般。
淮南侯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视线,可是都已经决定摊开,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从这几日他算是看清楚宗怀谦的不靠谱,但凡他有所为,那冯唐都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他面前挑衅,一切说破也罢!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哼,还不是你疼的好女儿,这余婆子早在建安住下,被她秘密养着,若不然哪里有今日之事。”
“什么?你说姝儿?”徐氏不可置信松开手,“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误会,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侯爷…肯定兰舟那丫头,对肯定是她。她就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自爆出来的”
“便是她,如果不是兰姝藏着余婆子,她便是想又要如何下手?她难不成还害怕兰姝会受牵连,特意将她摘出去,你怎么这么蠢?”淮南侯深吸口气,抿着嘴
按往常,淮南侯是不会当着张氏和几个孩子的面这样说徐氏的,可如今被冯唐整得破防,加之对宗怀谦的失望,让他觉得这些年对他的扶持如同笑话。
淮南侯也气馁不由泄了大半力气……
徐氏来不及和他再说什么,就被衙役带走了。
“父亲,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兰弘墨问出了他们想问的话。
淮南侯缓缓说道:“兰舟和兰姝并非双生子,当年你母亲生产之时,四下无人,小徐氏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怎么可能?若是这样,那父亲你这么多年还对兰姝这么好…”冬日用上等银丝碳,夏日整冰,锦绣院一应用具和上上下下伺候的人都堪比东澜园,而她从小到大能放至她眼前的莫不是矜贵高雅的。
每次生病都大张旗鼓,甚至还请宫中太医来瞧。到现在居然说她不是淮南侯嫡女。
那小徐氏她是听李姨娘说过几次的,不过是破败商户,之前还时不时上门打秋风,甚至都将主意打到李姨娘身上过。现在说这样的人是兰姝的父母?
兰嫣十几年来一直都在想兰姝若不是侯府嫡女多好,可如今她希冀的是真的,可是她却不是开心,而且觉得可笑荒唐。
原来她十几年竟然被别人压在自己头上,他们怎么可能这样若无其事,兰舟又怎么忍得下去。
兰嫣带着哭腔问:“父亲…你说话呀!”
淮南侯眸中迸出一道寒光,“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还要女儿什么态度?你可以知道女儿这十几年来受到的委屈吗?”兰嫣说完更是哭了起来,“我之前可以说服自己不过是庶女,嫡庶有别…我告诉自己,她母亲是书香门第徐家…可是到头来呢?父亲,你为什么宁愿将别人家的女儿捧在手心,对女儿却这般冷淡?”
张氏和徐燕燕亦是不解,看着痛哭流涕的兰嫣竟然有些许同情。兰嫣她尚且如此,兰舟知道的时候又是什么情况?不,应该说她早就知道,还默默待在宥阳城几年。
兰弘帆走上前,赶紧对她说道:“妹妹,不要说了…”,没看到父亲脸色铁青,正在爆发边缘吗?
“不说,这个时候都不说什么时候说?哈哈哈…父亲呀父亲,您把兰姝当掌上明珠,她却在危难时刻,恨不得赶紧划清楚界限。”兰嫣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她不是真的自己的嫡姐,却压在自己头上十几年。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事事较真,自己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张氏和徐燕燕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默不吭声,也算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插嘴的确不好。何况心中对他们本就怨气颇深,又怎么会帮他们。
只是这徐氏当真是糊涂至极,孩子都能让调换了,而知道真相之后居然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好,她这是怎么想得?脑子有毛病吧?
若这小徐氏故意的,那可就是仇人了,那兰姝就是仇人之女了。张氏和徐燕燕对视一眼,皆觉得他们俩脑子有病…
兰弘帆缩着肩膀不敢看他父亲的神色。
而兰弘墨何尝不是,脸上的神情如同调色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