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昨夜惊险,各位大臣经过一夜的休整,待到时辰刚好便着装上朝。
英国公造反一事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只是背后牵涉了多少人,像是大皇子一党派系周雍帝要如何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这都要大家的心揪着,哪怕不是大皇子的派系,但或多或少都与之来往,平日里与之交好的世家那些,又有多少手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深入探查。
刑部尚书是魏国公府的人,周雍帝此次将主理权交由刑部,那就相当于大皇子一派势力由二皇子剪除,又或是想考验考验二皇子?可中间有恭王世子和江望舒掺和,刑部尚书也只能秉公处理,做不了太多手脚。
那就是想让魏国公府做这个坏人?
早朝一开始,就开始列数英国公所犯之罪。
每一件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众人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嚣张目中无人的英国公,私底下更是猖狂,所犯之罪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多,私采铁矿,暗屯私兵,通敌叛国,开设烟场、买官卖官,甚至刺杀皇上,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让众臣哗然。
众人不由觉得英国公一案就是典型的烫手山芋,一个处理不当,触及的人员甚广。
这已经无关乎夺嫡之争,而事关江山社稷,也怪不得让魏国公府出面,两府同为开国功勋之后,若不是出了这么一桩事情,两家都是旗鼓相当的,相当于周雍帝给了一块饼,端看你怎么吃,如何吃。
待下朝之后,当着不少人的面宗怀谦找上了淮南侯,说是感谢昨夜的相护之恩,的确,当时那刀子就是冲宗怀谦而去,得亏淮南侯拉开了他,除却人家快要成为你的岳丈了,光凭着这份救命恩情就该如此。
宗怀谦坐上淮南侯府的马车,往淮南侯官处当值处去。
马车很慢,足够两人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分析了一下,等淮南侯到了当值官署,宗怀谦达到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往淮南侯府而去,也算是得到淮南侯的默认。
待收到门房来报,徐氏便赶紧招呼着兰姝打扮好。
而张氏和徐燕燕正在徐氏屋里,总不好特意让她们回避,便索性让人把兰舟也叫上。
宗怀谦少年老成,面容白皙俊秀,一副子温和谦逊模样,头上束着白玉竹纹冠,身着一袭天青色宽袖儒袍,襟边皆用金线绣着祥云,腰间亦是白色玉质带子包着,用同色青玉坠压身,简单大方,皇家贵气仿若浑然天成。
宗怀谦坐在上首左侧,顺着下方则是兰姝,听着徐氏说话,可眼神却总落在兰姝身上。
宗怀谦自以为渡过一个难关,他紧张的心松了下来,难免不会想着与心上人好好亲近亲近。
一旁的徐燕燕瞧见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殿下,姝表姐身上可是长花了?”
兰姝脸颊泛着绯红,羞赧娇嗔看了宗怀谦一眼,眼里闪着女儿家的娇羞微光。
徐氏等人见状,皆是笑了起来。
独独兰舟有些失神,曾几何时陷在那些赘言中,总是存了几分心思与兰姝一较高下。
那时候她对于宗怀谦也是抱着几分怅然,总觉得她才是淮南侯府的嫡女,这宗怀谦是自己的夫婿才是,若是宗怀谦是自己的夫婿,他们也会高看自己的,一定会疼爱自己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或多或少有着龌龊的想法,更是做了不少让人不屑的事情。
而和兰姝不争不抢善解人意一对比,更是云泥之别。
如今再见故人,恍然一梦,才真正看清楚内心,弃我者我弃之,这辈子她自当远离他们,他们爱如何便如何。
兰舟这般模样,在大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徐燕燕好似没有察觉,笑嘻嘻问兰舟,“舟表姐,你怎么看?”
兰姝余光也偷偷瞄向兰舟,心中暗自得意。“燕燕,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大姐姐…咱们不理她”
徐燕燕立马做举手投降模样,但却眉眼灵活挤了挤:“好嘞,殿下在这,都听姝表姐的”,又对兰舟挤眉弄眼:“舟表姐,你说是吧!”
兰舟扯了扯嘴角,淡笑不语。
张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与徐氏一般只当几个年轻人的玩闹,静静坐在那里。
宗怀谦走到哪都是众人追捧,没成想这兰舟总是这般冷待自己,瞧了过去,她眸色依旧平静,心中嘲讽,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比起兰姝楚楚可怜,徐燕燕娇俏活泼,兰舟总是半垂着头,半天不说一句话,显得格外木讷,这让徐氏很不满意。
不过毕竟外人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
徐燕燕很是善谈,笑闹着向兰姝和宗怀谦打听着京城趣事或是哪里好玩的,时不时流露出几分渴望。
于是兰姝四人商量着京城附近的游玩的地方。
宗怀谦第一时间想到是他生辰之时,外祖赠他的田庄,里面景致宜人,还有个小型的马场,于是乎几人便敲定了时间。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徐氏识趣让兰姝带宗怀谦在府中逛一逛。
至于徐燕燕笑闹拉着兰舟也要逛一逛,兰舟没有搭理,她的心思何尝不懂,自己懒得搭理。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兰舟本想回琳琅苑。
门房来报,司马夫人回了帖子还附上书信。信上对徐氏说登门拜访一事谢绝了,只是想邀请兰舟过府一叙以慰籍寥,言辞倒是真切,加之有点先斩后奏派了马车过来。
徐氏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给司马夫人面子,提点兰舟几句便让她跟着来人去。
兰舟却觉得奇怪,这救命恩人不过是先生给她寻得理由和借口,哪来得投缘?但是间徐氏这个模样,她确是认出了尤嬷嬷是司马夫人身边的人。兰舟脑海闪过一丝念头,随即又觉得荒唐,不大可能,可荒唐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兰舟心里乱的很,寻了个借口道:“嬷嬷,我这一身太过简陋,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也好准备准备”
尤嬷嬷慈爱看着兰舟,夸赞道:“小姐长得跟天仙一样,不用那么麻烦的。夫人特意嘱咐老奴,侯夫人操持侯府,府务繁忙,切不要给侯夫人和小姐添麻烦了,她就是一人在府中无聊,想找小姐说说话。小姐放心,府中物品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应有尽有。”
这话里的意思无疑是司马夫人很尊敬徐氏,让她心里很是舒坦。徐氏想想司马夫人常年幽居,性情寡淡,真真是想不出闷葫芦对着闷葫芦能说出什么话来。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们也 不好真先让人等着,“舟儿,你这一身尚可,且先跟着去。”
兰舟无奈,直乎乎打着别人的旗帜到别人府中接走人家的姑娘,这是打定主意自己不会戳破他的伎俩是吧?算了算了,左右坐上马车,让他们绕着建安走上一遭,可万万不能再和他见面了,不然见了是真怕自己也会跟着放纵。
“是,母亲!”
尤嬷嬷掩下嘴角溢出的笑意,见她神色,想来已然猜懂是谁要见她,她眼神里没有抵触厌恶,倒是有些许羞涩无奈,这倒是好消息,等回去和主子好好说道这件事。
碧朱和尤嬷嬷一左一右跟在一旁,出府之后,尤嬷嬷率先一步先碧朱掀开车帘子的一角,兰舟借着碧朱的力,踩着脚凳上去,发现那一角透出的衣袍,浑身僵滞,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转身离去。
尤嬷嬷压住内心的笑意,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兰舟心里发热继而变软,只得讷讷道:“没…没什么”
碧朱刚想跟上去,被尤嬷嬷拉住了。“丫头,不如你和老婆子一同坐后面的马车?”
碧朱看了看这人居然准备了两辆马车,看来建安人家规矩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