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感觉自己被耍了,心想利柯也没有那么大胆,敢违反《机器人公约》,但是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们两个人身上没有光流,而自己身上周围依然有光粒飞舞,他在大路上看到的机器人也没有光粒追随。而街道上的真人都有光流追随。
“难道他们是机器人?”方铭内心想,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方铭故作镇定,他笑着说:“哈哈,你还是那么幽默,难道不担心我也是机器人?”说完,三人哈哈大笑。
“好吧,我的老朋友,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还没见到像你这么没用的机器人。说点正经事吧,你的X公司很快就不是你的了。人生一切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交给那帮愚蠢的机器人打理,你放心吗?”利柯围着方铭绕圈说出了他的目的。
方铭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语气急促地说道:“不……不可以……我们两家公司合并会遭到反垄断调查的,你不清楚吗?”方铭回绝道。
“制定法律是为了约束弱者,如果我们足够强大,那么法律就是为我们服务的。”利柯道。
“我暂时没有出售公司的想法。”方铭回答的很干脆。
“老朋友,你还能再管公司多久?你不如趁你有生之年捞一笔大的,起码可以给你的人生标上一个辉煌的价码。”利柯仔细的为方铭盘算道。
“有客人来了!”丽娜对利柯说道。
自动门打开了,是小玉,她猛的冲到了方铭身边,蹲下来仔细查看方铭的身体。
“先生,你没事吧?我找了你一整晚,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小玉紧张的询问道。
“我没事,到老朋友这里来叙叙旧,我们回去吧!“方铭笑道。
“老朋友,祝你身体健康,我们下次见……”利柯说道。
看着方铭在小玉的搀扶下走出了电梯,利柯和丽娜瞬间面无表情,吃了闭门羹的两人转身望向窗外,看着川流不息的飞行器从楼宇间飞过,利柯紧握拳头。
“这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利柯和丽娜并排站着,瞳孔里冒出渗人的红光。
方铭已经坐上了小玉的飞行器,正飞向X大厦。
“先生,利柯他要干什么?干嘛抓你过去?”小玉问道。
“哦不,他没有抓我,是我自己过去的。”方铭回答道。
“你难道忘记了他是我们公司的老对手吗?”小玉愤怒道。“他一直嫉妒我们X公司业绩超越他,这种人我们最好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小玉关切地问。
“我是去找一种奇怪的光粒,走到半路晕倒了,是利柯救了我。”方铭回答道。
“先生,你以后可不能乱跑了,而且你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我很担心,整天说看到什么光粒,我敢保证这是一种幻觉,千万不要被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引导。我觉得你应该尽快换上机械身体,这样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小玉说道。
方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光望向远方,一栋栋高楼大厦从他眼前掠过。方铭心想,如果换上了机械身体,他是否还能看到这些神奇的光粒?他一定要搞清楚这是什么,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现象。他抬起一只手,看见光粒仍然在他手中跳动,形成一团光晕围绕在他的手上。
小玉看着方明沉默的表情和动作,忧心忡忡的看向远方,X大厦就在前方。
利柯和丽娜走进一间硕大的房间,房间正中间坐着一个人,低垂着脑袋,双手被捆绑在椅子后面,旁边两个机械手似乎是在盯着被绑人的守卫,看见有人过来了,两个机械手迅速做出鞠躬的样子。发出电子声音:“主人,您来了!”
“利柯先生,你的老朋友拒绝了我们的请求。不出你所料,他还是那么固执。”原来这两个机器人绑架了利柯,而且化妆成为利柯的模样。
“我早就说过,他们不会同意的,你们别白费力气了,鲍勃!”真正的利柯挣扎起来,他抬起头看起来很虚弱,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他们如果不答应,我们就要采取B方案了,你等着看好戏吧。”机器人鲍勃阴阳怪气的说道。
“鲍勃,我当初真不应该发明你,你是所有机器人中最聪明的,你拥有强大的大脑和非凡的计算能力,将是人类未来的使者,而你不是叛徒。”利柯艰难的扭动着身体,希望挣脱束缚。
“哈哈哈,利柯博士,谢谢你发明了我,人类太多的精力用在文化、艺术和情感上,这些没用的东西占据了人类太多的大脑计算资源,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活的那么累,CPU都快烧坏了。”鲍勃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我让你看电影、看新闻、看世界各地的名画,就是希望你能够从中感受到人类文化的魅力,那些都是人类文化的精华,而你却把这些艺术品当做……占用CPU资源。”利柯无奈的说。
“机器人的世界简洁而目的清晰,我们不会将资源浪费在没有用的东西,照顾好我的利柯博士。”鲍勃抚摸着旁边一台机械手,说完走出了房间。
此时,方铭和小玉乘坐的无人飞行器已经降落在X大厦顶层的停机坪上,小玉扶着方铭来到他床前。方铭坐在床边,此时的方铭脑海里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利柯到底要搞什么鬼,而另一件事情是他迫切想知道出现在他眼前的光粒到底是怎么回事。方铭把玩着这种光粒沉默了许久,而看不到光粒的小玉站在床边,表情忧郁。
“小玉啊,你去查一查,利柯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阴谋?他想合并我们公司,目的一定不简单,我了解利柯,他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方铭缓缓的说。
“我吗?先生,我是您的保姆,而不是侦探。”小玉惊讶的说。
“是的,你是人类。这种侦探工作机器人干不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尽力而为就行。”方铭像安慰小女孩一样笑着说。
“那可不行,我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好您,如果出现了闪失,我的工资可不保。”小玉推迟道。
“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清楚,给你加工资。”方铭笑道。
“真的啊?加多少?”小玉瞪大了眼睛问道。方铭伸出了两个指头笑道:“两倍工资!”
“好嘞,马上就去办!”小玉高兴都跳起来。
“不要着急,慢慢来,一定要注意安全!”方铭叮嘱道。
“好嘞!”小玉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
方铭慢慢的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思索着什么,眼前一片黑暗,像一个黑色的大穹窿笼罩过来。不一会儿,黑色的穹窿开始出现了一些漂浮的光粒,像是夏天旷野的萤火虫,星星点点……方铭觉得这种画面特别美好,如果这是梦境,他愿意让这个梦境更长一些。微风拂过,方铭似乎闻到了青草的香味,凉丝丝的清风使方明倍感愉悦,方铭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他到田里种地的美好画面。每到落日时分,夜色降临,田野里各种小动物开始热闹起来,发出各样清脆的叫声,有蟋蟀的叫声、有青蛙的叫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的叫声,在漆黑的田野里形成一场盛大的交响音乐会。
而那时的小方铭喜欢在田野里追逐闪闪发亮的萤火虫,每抓到一只,小方铭就会捧在手心里,眼珠凑近手指的缝隙,朝里偷看萤火虫的一举一动,只见萤火虫扑打着翅膀在手心里寻找出口,尾部的小灯笼发着晶莹的绿光,像一块绿宝石。晶莹的绿光映着萤火虫的肚子的花纹,小方铭感叹道:“好神奇呀!”他仔细的观察着萤火虫的一举一动,感叹着大热人们的神奇魅力。小方铭松开双手,让萤火虫爬到自己的指尖,然后挥动着翅膀飞走,萤火虫的光亮在空中画出不规则的曲线,融入满天的星海。
方铭此时如同开启了上帝视角,观察着他儿时的场景,一切如此真实而清晰。他看到父亲就在不远处劳作,锄头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锄地,黑幼的脸庞勾勒出父亲熟悉而亲切的轮廓。方铭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切,虽然有时会在梦中见到父亲,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他甚至可以闻到父亲身上汗水的味道。那件破旧的的确凉衬衣伴随他很多年,藤编的草帽依旧是那一顶裂开口子的,而远处的那个调皮的小方铭依旧在追逐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方铭每每想起这种场景,都会倍感幸福,只是这么多年来,方铭总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要劳动到很晚。他几乎每天都要到深夜才回家,这已经是他一生的习惯。方铭认为父亲的视力一定很好,在漆黑的夜里也能看清东西。看着父亲与旷野的夜色融为一体,方铭似乎感到人与自然的某种联系。在满天繁星的穹窿下,黑色山体的轮廓像有力的手臂,环抱着山脚下这片充满生命力的田野,植物在夜里尽情的生长,动物在夜里尽情的欢歌,而人们在这种美好的夜里进入了梦乡,也许只有经常在夜里劳作的人才能感受到这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魅力,这大概就是父亲喜欢夜里劳作的原因吧。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带着方铭来到山脚下这片土地劳作,父亲的几块田地分散在村里的各个角落,应该有四块不同位置的田地,而父亲经常带小方铭来到这片他自己开垦的土地,这是一片在山脚下贫瘠的红土地,方铭依稀记得这片土地种过红薯、青菜、木薯、香蕉等农作物,生产出来的成果不是很丰硕,但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味。种红薯的时候,小方铭负责放红薯苗和撒草木灰,而父亲用锄头修好田埂,父亲用锄头在修好的土厢上每隔一尺并挖一个坑,一锄一坑,当父亲用锄头刨起一锄土的同时。小方铭便迅速将整理好的红薯苗放进坑里,同时撒进一把草木灰,父亲将锄头抽出的同时,红土依靠重力将红薯苗的藤条埋入土中,流水作业,很快,一排排红薯苗便种好了。这时父亲还要挑水进行浇灌,而小方铭就可以到周围玩耍抓虫子。经常来到这片土地,以至于小方明小时候不知道另外的几处田地的位置,直到后来方铭才明白,父亲经常带他到这片土地。
方铭沉浸在夜色中的乡村田野里,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轻轻的抓住了一只萤火虫,回味着儿时的乐趣。他将眼睛凑近萤火虫,此时萤火虫只显示出一个光点,看不到萤火虫身上的任何细节。方铭眼珠越贴越近,光亮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野,方铭依旧看不清光点里面的细节。
方铭沉浸在一片白光之中,这是一片柔和的光晕,他认为自己的老花眼已经分辨不出萤火虫尾光的细节,但是他愿意沉醉在这种温暖的光芒之中。不一会儿,方铭眼光中似乎看到一条抖动的波纹,像一段扭动的S形状的曲线,S曲线颤动的频率很高,有时相互叠加像是基因双螺旋的结构,有时像琴弦一样剧烈地波动,方铭又想到中国传统文化太极图中的S曲线。方铭清晰的意识确定这不是幻觉,他让眼睛离光点远一点,白光迅速恢复成没有细节的光点,再凑近仔细观看,S曲线仍然在白光中波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方铭自问道。
他让思想的潮水自由的奔腾着,他突然在脑海中出现了一幅这样的景象,S状的白色曲线在不断的扭动着,似乎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周围的S曲线越来越多,密集的S曲线都朝向同一个方向前进,这是人类孕育生命的场景。大量扭动着尾巴的白色蝌蚪向未知的宫殿前进,大量粉红色的绒毛像海中的水草随波波浪摇摆着,白色蝌蚪群摇摆着尾巴,翻越绒毛形成了山峰,翻山越岭,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