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冼彦恒见顾浅羽和嫂嫂们同一位模样清秀的男子谈笑风生,听他们的谈话内容,知道是和顾浅羽做美容膏生意的那位云公子。
没想到对方温文尔雅,不像精明的生意人,倒像舞文弄墨的文人。
陆虎那边已经和管事说好,管事招呼他们上船。
“大家踩跳板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踏空。”
两个跳板并行的,可以两人同时上去,有害怕的,旁边的人可以伸手扶一把。
三嫂四嫂胆子有点小,二嫂五嫂扶着她们一起上船。
顾浅羽在旁边扶着老夫人,大嫂跟在老夫人后面,两个人带着老夫人一起上了船。
大家差不多都上来了,顾浅羽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冼彦恒,转头向岸上看,才发现冼彦恒还落在后面。
“老冼,你怎么还不上来?”
顾浅羽朝他招招手,从跳板上又走下来。
刚才到河边,看到滚滚而流的河水,冼彦恒已经感觉自己在水上漂了。
他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也没有一丝皱眉,但此刻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手心有些发潮。
顾浅羽下了跳板,看到冼彦恒有些发白的脸色,额头微微渗出的汗,她突然想起来了。
之前他们在渡河的时候,冼彦恒就表现出有些畏水。
世界上有人晕车,有人晕血,有人晕针,有人恐高,有人惧水······
个体差异,都很正常。
顾浅羽不动声色走到冼彦恒身边:“老冼,时辰差不多要到了,别看风景了,我们先上船。”
她伸手搭上冼彦恒的手腕。
冼彦恒只觉得手腕处一阵清凉,让他有些发烫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他稳了稳心神,微微颔首:“好。”
顾浅羽拉着他手腕分别上了相邻的跳板。
“不看下面,有我在,别怕。”
顾浅羽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然后她手臂用力,轻声道:“跟我一起。”
她脚下发力,几乎是拽着冼彦恒在跳板上噔噔噔就跑上了船。
“老冼,是不是很好玩。”顾浅羽笑得开心。
冼彦恒其实是靠着顾浅羽拽上船的。
他虽没有看跳板,但呼啦啦的流水让他感觉自己和跳板一起,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飘着,心被高高提起,脚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飘忽忽,实在是晕得很。
此时云听泉还站在岸上。
顾浅羽走回来握住冼彦恒的时候,他眼中有几分惊艳。
顾浅羽和冼彦恒二人相貌都让人望之忘俗,走到一起,更是耀眼得很。
冼彦恒步态虚浮,顾浅羽反而脚步平稳。
云听泉悄悄摇了摇头。
此商船其实是属于商客船,不像有的商船只有少量的房间。
管事将他们带到相应的房间。
船上的房间都很狭小,但他们野外都能住,也不会计较这些。
顾浅羽悄悄给了冼彦恒两颗白色的药丸:“治晕船的。”
“多谢。”冼彦恒就着水囊里的水将药吃了,“母亲和体虚的嫂嫂也有可能晕船。”
“好,我也会给她们药的。”顾浅羽轻声回答道,“你去房间里躺着睡觉,可能会好受一点。”
冼彦恒颔首:“好。”
冼彦恒回了房间,顾浅羽将晕船药给了老夫人和两位体虚的嫂嫂。
她回到甲板上,看到跳板已经收回来,风帆已经升起。
很快,大船离岸,顺着水流,借助风势往前行破浪而行。
顾浅羽耳听呼呼的风声,信步走到船头。
大船分开水浪,云锦城慢慢被甩在了身后。
站在这样一艘大船上,行在水的中央,看两岸纷纷往后退去,有一种豪情壮志在胸中激荡。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想起东方历史上著名诗人苏轼的名句,忍不住吟诵出来。
啪啪啪——
顾浅羽身后传来击掌之声。
“好一个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云听泉走到顾浅羽身边,展开折扇,赞叹道。
“云公子。”顾浅羽笑着说道,“这大船乘风破浪的感觉,小船完全无法比拟。”
云听泉颔首:“确实。站在船头,有没有觉得仿佛自己就是这天地间的主宰?”
商船很高大,顾浅羽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话,在这个时代,好像有些大不敬。
她笑了笑:“云公子真敢讲。”
“哈哈。”云听泉摇起扇子看向远方。
太阳从远处的水平线上一跃而出,刹那间光芒万丈。
整条宽阔的大河撒了星星点点的金光,绚烂非常。
“好漂亮!”顾浅羽赞叹道。
云听泉转头看向她,见阳光撒在她的脸上,河风吹拂的头发被镀了一层光,一时之间既让人移不开眼。
大船行进得很快,听大总管讲,如果按这样的风速,三日就能到达宜澜。
船上条件有限,吃食就是些简单的干粮。
其他人还算好,冼彦恒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一下床就感觉头重脚轻,恶心想吐,那感受真是生不如死。
他宁愿和敌军大战三百个回合,也不愿意像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所幸船窗能透出光,躺着睡一会儿,靠着看看书,和顾浅羽聊聊天,注意力被转移了,好像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到了晚间,顾浅羽还在回味傍晚看过的日落。
落日揉碎了河水,化作点点星辰,升上夜空……
白天没怎么动,晚间睡意全无,顾浅羽子时轻手轻脚又跑到甲板上,准备看看明月照大江的美景。
大船收起了风帆,顺流而下,只留有一个舵工随时注意河面的动静,其他船工都去休息了。
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和风声,四处十分的寂静。
顾浅羽从船舱出来,没走两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那话音几乎淹没在浪声里。
偷听别人谈话很不礼貌,她本想快速离开这处区域,去船头看月亮。
河风刮过,飘来几个字眼。
“···福寿膏···监舶使···”
福寿膏?
监舶使?
这都是些什么词?
每个字音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只是这个“福寿膏”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顾浅羽迅速进了空间,利用语音输入学习系统。
看到这两个名词的解释,她恍然大悟。
她就说怎么那么熟悉?
东方历史上有名的鸦片战争,导火索就是禁烟运动,禁的烟就是毒品鸦片,也叫福寿膏。
而监舶使正是管理对外贸易的官员。
两者一结合,顾浅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这二人谈论的内容是鸦片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