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冼彦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他相信顾浅羽的判断。
顾浅羽听到他的问话,反而有些意外。
他们俩不是从小的娃娃亲吗?
“老冼,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和顾翩然不熟吧?”
她满脸都写的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冼彦恒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确实和顾大小姐不熟。”
“怎么会?”顾浅羽吃惊道,“你们不是定的娃娃亲?你敢说你们每年不互赠礼物?”
“互赠礼物是会的。”冼彦恒解释道,“但我常年在边关镇守,鲜少回京城,顾大小姐逢年送的那些礼物也是嫂嫂们代我收的。”
“我只是在圣上的宫宴上远远的看到过她。”
冼彦恒看着顾浅羽的神情,也不知道她能相信几成?
他因为自己和顾翩然定了娃娃亲,知道她是未来的妻子,也从旁人那里听说她是京城第一才女。
他是少年将军,她是第一才女,只是觉得两人是般配的。
但他的心思从未在儿女情长上。
他的父兄都战死,他要担下父亲留下的担子,将镇国公府,将大允的西北担负起来,他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能分出来想其他的。
至于结婚,那也是当年的约定和母亲嫂嫂们的催促。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从小定娃娃亲的妻子一个名分,也算是兑现当初父辈之间的承诺。
谁料想会这样呢?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浅羽知道冼彦恒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在此事上骗她。
不论冼彦恒和顾翩然熟不熟,她其实只想问,她处理顾翩然他阻不阻拦?
“我信你。”顾浅羽说道。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提示,冼彦恒都没有将小厮往顾翩然身上想。
他根本对此人的长相没多深刻的印象。
看到顾浅羽说信他,冼彦恒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
“那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个小厮?”冼彦恒问道。
顾浅羽笑看着他:“那要看你老冼了。”
冼彦恒奇怪道:“你是怕我为她求情?”
“自然。”她回答道,“如果老冼要念旧情,我也会考虑。”
“嫁给我的是你顾浅羽,顾大小姐和我并无什么旧情,顾家既然和你签了断亲书,也和我们冼家毫无关系了,如何处置任由你定,我毫无意见。”
顾浅羽露出梨涡:“那就好。我就没有顾虑了。”
“所以,你准备···”冼彦恒看着她。
“顾翩然和秦宏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秦宏业去解忧楼,顾翩然也应该去一处与之相应的地方。”
顾浅羽毫不客气安排道。
冼彦恒颔首:“好。”
一个巴掌拍不响!
秦宏业害他们冼家,顾翩然也是帮凶。
上次顾浅羽说了,她来自异世界,是占用了此世界顾浅羽的身体。
那此世界顾浅羽的自刎身故,顾翩然也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此时的顾浅羽是在为原身报仇。
他也想得很明白。
她放手去做就好,他自然为她做好善后。
“你准备将她送到哪里?”冼彦恒问道。
顾浅羽自信地说道:“送去宜澜好了,让她参加今年的比试,既然是京城第一才女,定是能夺得魁首的。”
上次硕王说过,京城高品味花楼的女子,除了仁德送去的美人,也有从宜澜过去的瘦马。
宜澜瘦马大允有名,那些女子从小被施以很好的教养,琴棋书画无所不学,学成之后再通过才艺比试,每年取前三名送到京城,供达官贵人享用。
冼彦恒颔首:“嗯。”
秦宏业和顾翩然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到几天后醒来,已经早已离开芦州城,天各一方了。
秦宏业被喂了忘尘药粉,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
冼彦恒派暗卫将他送到离忧楼的储备院时,编造了他的身份。
说他全家因为父亲犯罪被斩首,他中途逃脱摔坏了脑袋,记忆全无。
他全家获罪,是个黑户,无法从事正经营生,欠了医药费,只有卖到离忧楼抵债,同时也让他能有条路活下来。
离忧楼的老鸨见他模样好,身材也好,花大价钱买了下来。
他虽没有记忆,却不愿当小倌,被离忧楼的打手反复教训了数次,被打怕了,终于老实下来,认命地当起了小倌。
离忧楼的老鸨坐在一旁见他受罚,一副见怪不惊的神情。
“只要来了离忧楼的,哪个不是最起先要死要活,死活不肯的?老娘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不最后都乖乖听话了?”
秦宏业双手被反背在后面,两个打手一人一边将他架到老鸨身边跪好,一人拉住他的头发,让他看向老鸨。
老鸨是个中年的妇人,风韵犹存,她用涂满丹蔻的手指托起秦宏业的下巴。
“啧啧,这张俊脸,如果打坏了就可惜了。
当小倌有什么不好?有月钱,还有赏银,好些人想当,长得不够俊也进不了我们离忧楼。
如果被哪个官爷,哪个贵人看上了,你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你自己是黑户,没活路的,老娘我给你指的明路你不走,那就只有毒哑了嗓子,敲碎了骨头当哑奴了。”
秦宏业虽然失忆,但出生之后一直以来的傲气还残存,一直不肯低头。
直到他的手真的被打断,又看到有人因为不肯低头被毒哑成为哑奴,每天拖着半残的腿倒粪桶,这才真正害怕了。
等他手伤好后,正式成为一名小倌,老鸨赐名:忘夜。
不久之后,京城离忧楼的新小倌忘夜,因为容貌出众,礼仪周全,温文尔雅,声名鹊起。
没有人将忘夜和秦宏业联系起来,是因为另一个二皇子“秦宏业”还在。
顾翩然则昏睡到船只停靠宜澜,她脚步虚浮地被人拉上马车直接送到专门训练瘦马的遗珠馆。
她自然和秦宏业一样,吃了忘尘药粉,醒来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遗珠馆的妈妈阅人无数,就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
送来的暗卫告诉遗珠馆的妈妈,这个女子是罪臣之女,诈死后出逃,已经没有了记忆。
这妈妈花了好大一笔银子将她买下。
待她清醒后,妈妈早已想好说辞,直接告诉她,她叫望月,从小在遗珠馆长大,妈妈花了无数心血教她才艺,不想她游船落水失去记忆。
四周姐妹被妈妈授意纷纷附和,又个个对她亲切有加,她真相信自己是这样的身份。
妈妈得了这样一个宝贝,花了大价钱自然想尽快变现,所以本来每年中秋前举行的才艺比赛提前了。
顾翩然果然不负众望,成功摘得魁首,很快被送往京城怜春院。
她从小养就的大家闺秀气质,庄重典雅,让见惯欢场谄媚的恩客个个趋之若鹜,争相一睹芳泽。
她本卖艺不卖身,但一旦步入欢场,自己哪里能做得了主?
终被怜春院妈妈设计,拍卖她的首次,被一个中年客商高价拍得,后为其赎身,她做了客商第十八房姨娘。
客商带她离开京城,京城里仍留下了关于怜春院头牌望月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