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延和黄燕屹都被暗卫带走了,顾浅羽推着冼彦恒去看冼彦屹。
冼彦屹凌晨睡下,直到午时过后才醒。
之前顾浅羽从聚贤酒楼带回的吃食被无灭放到冼彦屹的房间里。
起床后的冼彦屹只感觉神清气爽。
不见天日的日子终于过去,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短时间就能见到亲人,心情大好的同时,感觉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
看到桌上的吃食,他知道是为自己准备的。
被关在地牢里,几乎没有什么吃的,就算有那也是清汤寡水,偶尔有点馒头也是变了味儿的。
总之没有把他当人。
若不是他心里对回家有执念,可能早就身陨了。
还好心里的那份坚持,让他挨过了那些苦难的日子。
人心情好,胃口就好。
他不敢吃得太多,只是喝了点汤,吃了很少一部分肉。
暴饮暴食,他怕自己的胃受不了。
冼严恒和顾浅羽来的时候,他刚刚慢条斯理地将午饭解决了,他胸口闷,动一动就是一身虚汗。
顾浅羽见桌上的吃食剩了一大半:“这是不太合胃口?”
“非也。”冼彦屹笑答道,“我的胃需要养一养。”
顾浅羽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是我考虑不周,晚上为你熬些粥。不急,慢慢来。”
“有劳。”冼彦屹颔首道。
无灭将药端过来,冼彦屹慢慢将药喝干。
“睡了一觉感觉如何?”顾浅羽问道,“胸闷有没有减轻些?咳嗽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
冼彦屹自己也觉得比往日好多了:“胸口还是堵得慌,但感觉好多了。”
顾浅羽点点头:“你要多注意休息,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事情,多睡觉,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半年,你能恢复。”
她说得特别笃定,让人也不由升起信心。
“六哥,你弟妹说你半年能好,那就是真的能好,我还一直惦记和六哥切磋武艺呐。”冼彦恒话也多了起来,“到时候我的腿也好了,我们比试比试。”
冼彦屹哈哈一笑:“从小你就打不过我,现在翅膀硬了?难道就能打赢我了?”
“六哥,这四年时间我可不是虚度的。”冼彦恒笑道,“到时候六哥输了可不要不认账。”
冼彦屹笑着回答:“我输了自然会认,就怕有的人输了哭鼻子。”
冼彦恒对他眨眼睛,使眼色。
当着顾浅羽的面,怎么能揭他的老底呢?
那都是小时候的糗事。
怎么还咬着不放呢?
“谁哭鼻子了?谁哭了?”冼彦恒嘴硬道。
冼彦屹假装没有看到他打暗号:“谁哭谁知道!”
顾浅羽见他们两兄弟斗嘴,憋笑憋得肚子痛。
原来冼彦恒是这样的?
真是难以置信呐!
哈哈哈哈。
“六哥,我想知道四年前的事情。”
面对拱火的六哥,冼彦恒立马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冼彦屹收敛了神色:“好。”
顾浅羽也很想知道。
因为就是四年前冼彦恒的父兄战死,镇国公府才成了寡妇府。
时间转回到四年前的中秋。
那时,镇国公府还有四位男丁。
冼家六郎冼彦屹在父亲的带领下,和七弟一起在西北镇守边关。
八弟跟着父兄在边关待了几年,偶遇一位好师父回了京城,近半年在府里读书习武。
中秋节当日,皓月当空,月华中,整个京城成了不夜城。
很多人家在院子里摆好香案拜月,祭祀,吃月团。
街道上挂起了彩灯,无数人家出来观灯赏月,猜谜吃饼。
圣上更是在宫里举办了赏月宴,宴请百官同赏明月。
宴会刚开始不久,就收到边关传回的捷报。
镇国公带领西北军,取得祁山关大捷,将屡次进犯大允的鞑靼阿史那部打得溃不成军,活捉阿史那将军多努尔。
圣颜大悦,立即赏赐冼家金银财宝无数,同时为冼家六郎七郎赐婚,恩准镇国公带着他的两个好儿郎将鞑靼将军押回京城,让冼家两个儿郎回来成亲。
届时,圣上亲自到冼家主持婚礼。
一时间,堂下的众人个个都被圣恩感动得热泪盈眶。
冼老夫人更是三呼万岁,激动得不能自已。
要知道,冼家前面五个儿郎无不是陨在西北,甚至没来得及为冼家留下半分血脉。
冼老夫人回家,就让嫂嫂们张罗置办婚礼。
白家和郑家自然是早早地下了聘礼。
这两家都早定过亲,只是六郎七郎长期在边关,一直没有迎娶。
特别是白家小丫头,和六郎冼彦屹那是学堂里结下的友谊,升华成两情相悦,听说终于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白先枝开心得不行。
郑丽媛实际年龄和白先枝一般大,但她性格沉稳一些,对冼家一直敬佩得很,嫁进冼家,她是忐忑又欣喜。
等到镇国公他们将多努尔押解到京城,人们自发地在城门口迎接,簇拥他们回城。
那是为他们保江山的功臣!
迎接场面十分热烈。
人潮涌动,欢呼声响彻云霄。
悄悄溜出来,站在人群里的白先枝和郑丽媛注视着高头大马上骑着的儿郎。
意气风发,浑身都是豪情万丈。
真是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们又期待又羞涩,满面绯红。
人太多太热情,两个小女生挤不到近前,只有带着满眼的崇拜,怀着淡淡的失落回去。
成亲那日,两个儿郎均是一身红衣,玉带腰封。
长期的训练,让他们身形挺拔,眉目之间更是英气逼人。
啧啧。
无数宾客感叹万分。
冼家得了圣上赏赐,又是财宝又是赐婚,还要来亲自主持婚礼,让人羡慕啊!
现下六郎七郎是没机会了。
但冼家还有个八郎啊!
那些人恨不得自家也有个女儿,赶紧将还在读书的八郎给预定了。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因为八郎也早已名草有主。
所以说,那些和冼家定亲的人家,是不是太幸运,太让人眼红了?
圣上果然来镇国公府主持婚礼。
一家两个孩子同时成亲,圣上亲自主持婚礼,这在京城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真真让人羡慕得心里泛酸。
六郎七郎骑着骏马将新娘子的轿子接回来。
一时间鞭炮齐鸣。
现场堪比他们回城时的热烈。
六郎牵起红绸,和七郎相视一笑,各自沿着红毯将自己家的娘子牵进正堂。
圣上和镇国公夫妇都坐在上位。
别家只拜高堂,冼家还拜了圣上。
真是别样的恩宠啊!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六郎七郎则出来前堂婚宴上答谢圣恩,答谢诸位宾客。
直到婚宴结束,月亮已高高嵌在天幕上。
洞房里烛光摇曳,冼彦屹带着些微醺,被自家亲戚簇拥着进了洞房。
白家小娘子还顶着红盖头乖巧地坐在床上,很小的一只。
直到此时,冼彦屹还是晕乎乎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心里有节奏敲着小鼓,只是鼓点有点密集。
“快掀盖头啊!”
大嫂将一枚玉如意递给他。
冼彦屹平时拿惯了大刀的手,此时感觉玉如意有千斤重。
他有些颤抖地将如意伸到红盖头下面,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像是夏天的雨幕,密集得数都数不清。
“傻小子,愣着干啥?”二嫂笑着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