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轻的脚步声从山神庙里面传来。
顾浅羽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一缕凉风吹进轿子里,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清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啧。”
一声轻叹。
顾浅羽感觉有股好闻的清香凑到她鼻子下面。
她一动不动,悄悄放缓了呼吸。
轿帘被放下,那缕凉风消失了。
顾浅羽在黑暗里睁开眼。
她估计会被下迷药,事先服用了安睡药的解药,此刻清醒得很。
嘚嘚嘚——
马蹄声响伴随着车轱辘碾压在地上的沉闷声音,在轿子后面终止。
“好了。”
轿子外面传来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
“药起效了,将她们扛出来放马车上。”
“啧啧,没想到这次的新娘子还有一位绝色。大人肯定满意。就不知道大人舍不舍得往京城里送了。”清亮的声音说道。
“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这里山灵水秀,每次送来的新娘模样都不错。”
“这些都没长开,豆芽菜似的,该有料的地方都没有。”低沉的声音说道,“不知道那些贵人倒底喜欢什么?”
“你懂个屁。”清亮的声音说道,“那些贵人们的心思是你我这种人能揣测的吗?还有喜欢小男子的。我们不知道其中的妙处,自然有人喜欢得不得了。”
“好吧,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人就是些变态。”低沉声音啐了一口。
“你给我说话小心点。你迟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清亮声音有点不高兴。
“知道了。我只和你抱怨两句。”低沉声音说道,“也不知道这样作孽,几时是个头?”
“给劳资闭嘴。”清亮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想要脑袋了?”
这下真的闭嘴了,两人都不说话了。
顾浅羽心里一阵恶寒。
她之前只是想到山神娶亲大概和县里有关。
还真是低估了他们这群杂碎!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巧立名目的古怪娶亲?
这个世道当真乱得可以!
轿帘再一次被掀开了,顾浅羽闭上眼睛装晕。
有人拽住她的胳臂将她拉了出去。
她感觉双脚腾空,被那人扛到肩头。
她悄咪咪将眼睛打开一条缝,往四周看了看。
山神庙的庙门很宽阔,上面正中是个巨大的兽头浮雕。
兽头的眼睛睁得很大,此时在夜色里幽幽泛着莹绿色的光。
庙门红色,是弧形的,像一只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今天是山神接亲,庙门前挂了很多红色的绸花,绸花在黑夜里泛着血红的光。
整个山神庙一点没有喜庆的感觉,反而非常的阴间。
她听到一种很奇怪的“滴答”声,就像小雨滴落在油纸伞上。
等那人将她扛得远些了,她才发现,山神庙被一个巨大树冠笼罩在下面,树冠垂下很多线,线上密密麻麻悬挂着好些东西,那些东西身上正有什么在往下滴落。
“你的伞撑好一点,不要将血滴在新娘子身上了。”清亮声音的男子说道。
“嗯。”一个人呐呐地应了一声。
难怪那些轿夫像见鬼一样跑得飞快。
这样下血雨的瘆人地方,想来只要是精神正常都不愿意多待一秒吧?
估计有人想一探究竟,必定还有什么瘆人的后招在等着他,不将他吓得屁滚尿流绝不罢休。
所以第一批人被吓破了胆,又害怕不敢多讲。
后面再来的人本来有了心理阴影,见到这山神庙外的情景,已经不敢多看,更没有胆量去查看情况,这样越传越吓人,没有人再去深究了。
装神弄鬼!
顾浅羽被放到马车上,靠坐在车厢里。
窸窸窣窣,又有其他人被放进了马车里。
她感觉眼前亮晃晃,有人将她们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了车帘。
嘚嘚嘚——嘚嘚嘚——
马车跑起来了。
马蹄上仿佛包了什么东西,夜深人静,马蹄声却显得比平时还要小。
赶车的人也没有说话。
顾浅羽悄悄伸手将窗帘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凉气透了进来。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马车停下了。
车夫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很快马车重新启动。
啪——
马鞭抽到马身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马车迅速跑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密集,比起之前的声音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老胡,看到那个小美人没有?”清亮声音问道。
声音低沉的男子回答:“看到了,确实是太美了。”
“有没有兴趣尝尝鲜?”清亮嗓音问道。
“老季,你这老小子是嫌我命太长吗?”老胡回答,“这些新娘子回去都是会检查的。”
“又不做什么,搂一搂抱一抱亲一亲总是可以的。”老季回答。
顾浅羽瞬间将拳头握紧了。
胆敢过来,她一定让他们终生难忘。
“劳资又不是变态。那些女娃跟家里孩子差不多,劳资下不去手。”老胡回答。
“也是。”老季认同道,“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的?”
“人渣。”老胡低骂了一句。
赶车的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顾浅羽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等马车再次停稳,顾浅羽醒了。
这时从窗帘缝隙透出光亮。
天已大亮。
“左管家。”
老胡和老季一起跳下车。
“辛苦了,人还好吧?”左管家问道。
老季回答:“左管家放心,都还睡着,下午药效才会过。”
“好。你们下去休息吧。”左管家说道。
“是。”两人答应了一声,离开了。
“将人抬下来,叫江嬷嬷来为她们检查身体,沐浴更衣。”
“是。”
很快,车帘被掀开,顾浅羽被人拉出去扛到肩上,送到一处房子里。
很快有婆子带着人来了。
顾浅羽继续装睡。
“哟,这小模样,可真逗人爱啊。”婆子惊奇道,“说不定以后有做娘娘的命,抬那边去,单独一个浴桶。”
“是。”有女子怯怯地回答。
她被人动作轻柔地除去衣服,抬进了浴桶里。
一股玫瑰的清香扑鼻而来。
她悄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看到洁白的水面飘着淡红色的花瓣。
这是,
牛奶花瓣浴?!
顾浅羽被惊到了。
普通农夫吃食是糙米窝头。
这里居然用牛奶洗澡?!
这也太奢侈了吧!
仅仅是一个县令而已。
不知道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或者因为山神娶亲,他取悦了上面的人?
他用老百姓的女儿去换钱,换前程?
真是狗官!
哪个娃不是爸妈的心头肉?
他让别人骨肉分离,自己却过得如此奢靡。
这分明就是饮人血!啖人肉!
和畜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骂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的名号!
顾浅羽心里咒骂着县令,面上却一动不动,任由侍女为她洗澡宽衣。
她被放到一个香软的床上安睡。
很快房间归于平静。
这狗屁县令的钱财,
此刻开始姓顾了!!
顾浅羽恨恨不已地起身,在空间里将衣服换成了迷彩服。
她将面一蒙,直接从窗户潜了出去。
她迅速攀到最高建筑的顶端,对县太爷府邸鸟瞰。
搬空库房的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她已经总结出了一些心得。
库房大概会建在府里什么位置,她看看整个府里的布局,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在房顶上几番腾挪跌宕,很快到了一处被守卫守住的房子。
麻醉药剂再次发挥了它的特效。
放倒了守卫,顾浅羽开锁进入库房。
一番大搬特搬,她直接将县太老爷的库存清零。
这县老爷的库房内容丰富多彩,她之前搬空的族长,还有那位强抢民女的巫老爷的库房与之相比,那就是大象和狐狸的区别。
顾浅羽美滋滋地快速将库房搬空,将门锁恢复原状,这才大摇大摆离开。
两位守卫醒转,抬头看看天空毒辣的太阳,纷纷哀叹大热天穿一身甲胄,不热晕才是稀奇。
检查了门锁依旧,他们认命地继续值守。
潜行的顾浅羽还未回到之前的房间,就望见一队人簇拥着打开了房间的门。
糟糕?!
不是下午药效才过吗?!
这时候过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