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鲲鹏,祖籍浙江桐乡,今年26岁,是个“疆二代”。顾名思义,就是随着父辈来到新疆出生的第二代。
从小呀,沈鲲鹏就没吃过苦。随着他父亲沈亦斌权柄日重,他家的日子呀,真是烈火烹油,鲜花似锦。身上的零花钱呀,也是从来都没断过。今天这个叔叔,明天那个阿姨没事儿都往家里跑,动不动就给他塞点零花钱。他也乐得不行,经常请一些狐朋狗胡吃海塞,小小年纪在学校里混得也是人模狗样。
刚上初中那年有一天,沈鲲鹏和朋友们踢完足球,吃完冷饮,施施然回了家。那天爸妈都在,一家人吃了饭,沈鲲鹏就去自己的房间装模作样地开始写作业。他妈收拾完碗筷,就去了厨房洗刷,他爸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去厨房给他妈帮手。
沈鲲鹏吃了冷饮,肚子有点疼,还没写在作业本写几行字,就准备去上厕所。路过厨房的时候,就听见父亲说“我决定要走了!”接着就听见唰唰的流水声伴着他妈隐隐的哭泣声。
沈鲲鹏大惊,这父亲走了,他可怎么办呀?零花钱哪还有着落?人模狗样日子也就到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得听清楚了。于是沈鲲鹏贴着厨房门边儿就偷听起父母的对话。
一听才知道事情原委,原来是他父亲沈亦斌竟被一个老道士相中,要他父亲上山当关门弟子。
前几日,沈亦斌向往常一样到县委去上班,路过县里大十字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穿着十分邋遢的老道士。老道士二话不说就拦住了他。沈亦斌以为是个游方的道士,也没有多想,就从钱包里抽出了一百块钱,准备给这老道士。没想到老道士根本不接钱,就定定地看着他,沈亦斌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就问道士:“道长,你这个意欲何为?”
“收你为徒!消你血光之灾,省得你家破人亡!”
老道士说的直接,但听到此话,放到谁身上都会觉得火气上汹,沈亦斌亦然。但还没等他发火,老道士接下来的话,让沈亦斌陷入了冰窟,不得不相信老道士的话了!
“你是不是八岁丧夫!
十二岁下河游泳差点丧命!
十八岁工作,二十一岁娶妻,二十九岁发迹!
当然,我说这些话你可能觉得我是个骗子,随便找点你身边的人,看看你的履历就应该知道!现在我就给你说点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事情!
30岁你威逼利用,奸污了一个女孩,致使她流产打胎!
31岁你利用职务之便,套取国家扶贫资金30多万!
同年又帮自己的小舅子承揽工程,工程安全没做好,施工时死了两个人。一家人同意了,一家人没同意,你又让自己小舅子找了黑社会,砍断了那家儿子的右腿……”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信你,我信你!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沈亦斌的心乱了,一整天工作也没有精神,浑浑噩噩在办公室呆了一天,晚上也没有出去应酬,又在办公室里沉思了半宿,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跟老婆又商量了半夜,老婆也没什么招,两个人都是默默垂泪。
那段日子,老道士又找了沈亦斌两次,也与他坦言:如今社会,大道崩坏,人心不古。他本无意再选弟子,沈亦斌也并不是老道士最中意的徒弟人选,但他与沈亦斌前世有缘,加之沈亦斌不久之后将面临血光之灾,家破人亡。为了给他消灾,同时也是为了了却一段前缘才选的沈亦斌。
沈鲲鹏那个时候恨死了老道士,觉得是老道士要断送他幸福美满的少年时光。沈亦斌也非常纠结,他早年丧父,他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老母亲和妻儿。他问老道士,他上山了以后,老母亲和妻儿怎么办?老道士淡然一笑,人各有命,各有各的因缘。
在痛定思痛了几日之后,沈亦斌终于下定决心,丢下铁饭碗,放下权力,随老道士上山。那天,沈鲲鹏在厨房听到的话,就是他爸最后下定的决心。
三日后,老道士来到家,准备接沈亦斌上山,一家人是抱头痛哭,大有生离死别之态。哭罢要走的时候,沈亦斌反悔了!只说自己舍不得老婆孩子!
老道士呵呵一笑:“沈亦斌啊,沈亦斌,你真的是舍不得老婆孩子吗?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舍不得只是金钱和权力!我早知今天的结局,只不过是尽人事罢了!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天定!天命不可为,人欲不可遏呀!”
沈亦斌有些歉意,忙说,“道长,此事不可为,后面我们再联系,改日再见!”
“尘缘已了,再也不见!”
说罢,老道士飘然而去。
十几年过去了,沈鲲鹏早已不再恨老道士,反而深深地感谢他。感谢他明知不可违,还是为了一段前缘来帮自己的父亲。如果当年他父亲随老道士上山,也不会有后来的家破人亡!
那是真的家破人亡啊!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反腐倡廉力度加大,就在从严治党提出来的当年,他父亲沈亦斌还在党校学习期间就因东窗事发而锒铛入狱。入狱没多久,因心情极度低沉,加之身体前几年造的太厉害,花天酒地,得了肝硬化,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他母亲也因为帮助他父亲收受赃物,进了牢笼。他的奶奶早年守寡,好不容易供出来一个独苗,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变得疯疯傻傻。沈鲲鹏一家人可谓死的死,亡的亡,疯的疯,傻的傻。
沈鲲鹏从二十岁起就开始一个人独自照看着患病的老奶奶,他也再没有见过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