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的家在古城风景区旁的一个小院,这里已经列入了古建筑保护区,这个区域几方庭院的住户,都是祖祖辈辈居住在古城的原住民,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这片地方,是富人也无法花钱买到的,拥有历史记忆的珍贵住所。
加恩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房子,这和他居住的别墅有很大不同,院子的地面有些湿滑,上面的砖有的已经开裂,院子中央有一个粗壮的古树,伸出臂膀环抱都不能完全围住,院子里有三间房,在东、南、西三个方向,北面没有房间,只搭了一个棚屋,下面堆着一些杂物,还有一口井,加恩走过去低头一望,里面的井水正闪着波光,想着喝起来应该十分清凉凛冽。
舒歌的爸爸和爷爷还没回来,妈妈也不在家,她带着加恩先去参观了东面的房间,那是校长的书房,里面有一个3米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藏书,密密麻麻,比图书馆都要浩瀚。
书桌上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一个画着仙鹤腾云的屏风立在桌后,边缘的棹木有些脱落和褪色,看上去像是一件古董。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写着“素心若雪”,加恩不太明白其中意味,只觉得笔法苍劲,又有些逍遥雅致之味。
西边是爸妈的卧室,舒歌带加恩瞟了一眼,就带着他往南边的屋子走去。
南边的屋里有两个房间,一间是校长的,另一间就是舒歌的卧室。舒歌开了门,看加恩还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就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没想到力气太大,一下子把整件校服外套都拽下来了,露出穿在里面的短袖T恤。
加恩手臂的肌肉裸露出来,舒歌看见先是一惊,随之小麦色的脸蛋上泛起一阵红晕,忙低下头去,“进来啊,站着干嘛。”
“噢,那个,能不能把门开着。”
舒歌瞪了他一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也不吃人!”
“不是,我就是怕热,需要空气流通。”
加恩赶紧把衣服穿好,又四周望了望,生怕还有什么别人在场,误会了他。
这时的加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了,他开始知道要和异性保持距离,故意回避女孩子们各种方式的示好,天天只和男生待在一起,不想和任何女孩独处。每当有女孩子想接近,他就像磁铁的同极一样,立即相斥得很远。
但是舒歌太热烈,也太强势了,强势到他没办法像对待其他女同学一样,敬而远之。加恩心想着,她叫自己来家里,确实是为了学习,那么自己就不用想太多,好好跟她请教就好。
他掏出了课本和卷子,和舒歌一起伏案写起了作业。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唰唰的落笔声,一小时后,舒歌批改好他的卷子,把错题都讲解了一遍,还指出了他做错的原因,是哪个知识点没掌握,或是哪里的逻辑出了偏差。直到大人们都下班回家了,她俩还在研究题目。
“加恩来了啊。怎么没早说一声,晚上留在家里吃饭吧。”
舒磊进了门,把包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这个平时不苟言笑,让同学们都又敬又怕的班主任,回到家了也和普通的大叔一样,趿拉着拖鞋,抽着烟,往沙发上一靠,身体舒展,神色疲惫。
“不用了,舒老师,我回家吃。家里姐姐妹妹都等着我呢。”
“你家这么多孩子?没听你说过啊。”舒歌有些诧异地问。
“嗯,是的。”加恩突然想起他还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弟弟”,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还是不要说得好。
“那哪天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好啊”,加恩被这突然的要求打得猝不及防,还没等仔细考虑,嘴上竟先答应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怕是学傻了,她去了自己家,又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问题来。
“那就这个周六吧,正好我没事。”
“行,那我先回去了,舒老师再见。”
舒歌送加恩到路边,看他上了出租车,车都开出去好远,她还定定地看着。直到车变成一个小点,完全消失在黄昏的光晕中,她才转身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