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夜的火车,从北方小镇来到了南方古城,杜可心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心情像拂晓的天空,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会指指点点,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对于一个8岁的女孩来说,这一切太沉重了。
3月14日仿佛就在昨天,那天是她的8岁生日,2个多月没回家的爸爸突然推开了家门,他看上去依然那么高大俊朗,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拎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大号的毛绒熊玩具。
妈妈看上去既惊讶又开心,忙忙活活做了一桌子菜,好吃的饭菜,香甜的蛋糕,心仪的礼物,还有最爱的爸爸妈妈一起庆祝自己的生日,这种幸福感让可心觉得日子又好起来了。她是笑着睡着的,可醒来时,爸爸已经不在了。
“爸爸又走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吧。”
妈妈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黯淡无光,可心知道,可能爸爸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但是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很久,竟是永远。
让她更震惊的是,那么温柔的爸爸,竟然杀了人,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杀人这种恶性的刑事案件,在小镇里可是重大新闻,它迅速发酵,电视台和报纸在报道,邻里邻居间在探讨,大家精准地定位了杀人犯的女儿和妻子,一边辱骂着她们,一边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学校里更是变成了可心的噩梦,她的同学们虽是些少不经事的孩子,说出的话却比大人更加伤人。“杀人犯的孩子说不定也会杀人,我们都得离她远点”。
可心最要好的同桌请了3天病假后,换到了别的位置,同学们在班会上大呼小叫地让可心转学,不然这个班级他们一天也待不下去。
几个同学的家长联合起来,找到班主任,又找到校长,要求给孩子更换班级,其他同学听说后,也回家央求爸妈,把可心当作自己不愿意去上学,不做作业最充分有力的理由。
老师们也变了,没有一个老师叫可心回答问题,甚至没有哪个老师用正眼看过她,她一边成了众矢之的,一边又成了空气,人人排挤她,人人歧视她,却无人看见她。
从爸爸回来,到爸爸死去,短短3个月的时间,她忘掉了自己所有的快乐,她在学校一言不发,回到家也只能默默哭泣,因为妈妈看上去也十分可怜无助,她不敢再有什么要求,她怕有一天妈妈也会离开。
终于熬到了暑假,可心2个月不用去上学了,几乎是飞奔到家里,她却发现家都被搬空了,只剩两个箱子放在空荡的客厅中间。妈妈满脸疲惫地看着她说,“宝贝,咱们要搬家了。”
搬家?为什么要搬家?
话还没问出口,突然一股热流涌向心口,搬到没人认识的地方,越远越好,这不正是自己日日夜夜所渴望的?
毕竟这里除了痛苦的回忆,已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