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事情解决后,姜澜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一脸愁容的坐在书桌面前。
一会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父亲,是我。”
姜暮色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进来吧。”姜澜沉声道。
听到声音后,白术上前推开了房门,随后推着姜暮色踏进书房,又是贴心的走出书房。
大少爷和将军议事,他一个侍卫,自然是不方便在屋内的。
“父亲可是在想金甲卫的事情?”
姜暮色看着姜澜沉凝的面色,缓声道。
姜澜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错。”
姜暮色双手放在身前,旋转把玩着左手食指上的玉戒,眼底闪过几缕睿智的光芒,好一会儿,这才开口:“父亲现在还不打算做准备吗?”
闻言,姜澜眼神严厉的朝着姜暮色看去:“老大!”
姜暮色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懂父亲对圣上的兄弟之情,君臣之礼,可是父亲,现在的圣上早就已经不是当初同您一起打江山的那个圣上了,就算是您将部分兵权交出去又如何?圣上的疑虑消除了吗?”
姜暮色的声音轻缓,随着姜暮色不断的开口,姜澜的面色就愈发凝重深沉。
姜澜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份坚持正在和姜家现有情况的挣扎和对峙。
姜暮色看着姜澜这样的表情,也没有再开口继续劝说,书房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安静。
其实,姜澜心底清楚,今日圣上能够允许太子派兵围困将军府,明日就能亲自上门抄了将军府。
只是,如今这个天下,是姜澜和圣上一同打下来的,二十年前,东来国并没有像如今这般和平昌盛。
那个时候,东来国还掌控在摄政王的手里,圣上并没有实权,东来国边境更是战乱纷火,百姓受到战乱的影响,生活艰难,苦不堪言。
可谓是外忧内患。
是姜澜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力挺圣上,拼了命的替圣上打下边境一座座城池,也是姜澜的妻子,帮助圣上巩固政权,与圣上里应外合,最后拿下了摄政王,让圣上彻底掌控了东来国。
此后的几年,东来国在姜澜妻子的帮助下,飞速的发展,繁荣昌盛,国力日益增强,而姜澜也是家庭美满,妻儿成群。
那个时候,姜家所有人都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稳的过去,直到白头。
可没想到,在姜澜妻子生下姜晚晚后的第三年,姜家忽然频频出事。
姜家六个儿子,相继出现意外,或残或傻,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甚至到最后,就连姜澜的兵权也被收走了不少……
短短五年的时间,姜家就好像是气运被剥夺了一般,再无当年盛况。
其实在姜家最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姜澜就已经察觉到圣上开始忌惮自己,为了消除圣上的疑虑,这些年姜澜已经是十分低调,培养的六个儿子,都被他想尽各种办法打发去了各地。
可就算是这样,显然也没能消除圣上的疑虑。
“父亲。”
书房内,安静了许久,姜暮色再一次开口。
姜澜眼神细微波动了一下,看向姜暮色。
“我和小五也就罢了,现在你好不容易找回了晚晚,难道也要让晚晚出事吗?”
姜暮色知道姜澜疼宠姜晚晚,因此不得不将姜晚晚搬出来。
果然,在听到姜晚晚三个字后,姜澜的脸色波动更大了,双手不自觉的捏成拳,好一会儿,姜澜似妥协般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听着姜澜这句话,姜暮色明白,姜澜还是没能过自己心底的那一关,当即失望的垂眸。
“嗯,那儿子就先退下了。”
姜暮色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没有用,轻声说了一句后,便推动轮椅离开。
皇宫。
欧阳谨站在圣上面前,低着头,将所有的事情经过仔细的说了一遍。
坐在主位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朱砂笔,一手捏着一本奏折,一边批改,一边听着欧阳谨的汇报。
等欧阳谨说完之后,圣上也将手中的奏章和朱砂笔放了下来,抬眸看向欧阳谨。
“这件事情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圣上淡淡的询问。
欧阳谨抿了抿唇,摸不准圣上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开口:“经过这件事情,丞相府和将军府必然已是结仇,再想要让两家结亲,恐怕不容易,儿臣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父皇将赐婚取消,也顺便给将军府和丞相府一个人情。”
听着欧阳谨的话,圣上慢悠悠的端起了桌旁的茶盏,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起茶盖,茶盖轻轻的将茶水表面的茶渣撇去,浅浅的抿了一口。
稍稍润喉后,圣上不紧不慢的开口:“取消赐婚这是没问题,不过,姜澜刚刚找回来的那个女儿,看着是个聪明的,你有多少兴趣?”
听着圣上的话,欧阳谨心下咯噔,面上不动声色:“儿臣观察过,此女确有几分聪明,却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且手段过于刚烈,就拿庞玉轩一事来说,此女显然是故意针对姜依依,只可惜姜依依性子单纯……”
“呵……”
欧阳谨还没有把话说完,圣上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立即让欧阳谨不敢说话了。
父皇自小就立他为储君,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极为严格,记得小时候,他不过是因为喜欢吃菱粉糕,多吃了几口,便被父皇罚禁食三天,那个时候他才八岁。
也因为这件事情,欧阳谨直到现在,对圣上都有着一股敬畏,根本不敢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
圣上是他的父亲,同时也是天子。
“你喜欢姜家那个养女?”
圣上看着欧阳谨,脸上的表情忽然温和。
欧阳谨观察着圣上的表情,见圣上似乎并没有动怒的模样,斟酌了一会,开口道:“倒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是比起姜家刚刚认回来的那个亲生女儿来说,姜依依的性子单纯些,到底是自小娇宠养大的小姐,比不上山野长大的姜晚晚有心计。”
“砰!”
身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茶杯碰到桌面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像是敲击在了欧阳谨的心上。
欧阳谨面色紧绷,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谨儿,你的太子妃可容不得你自己喜欢。”
圣上提醒。
“是,儿臣明白。”欧阳谨点头,对着圣上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