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凉如水。
将军府内一片安静,小院中也只剩下些许虫鸣……
“土包子!”
屋内,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子珩,忽然从床榻上弹坐而起,大喊出声。
只见姜子珩脸色微微发白,满头虚汗,喘着粗气的坐在床榻上,痛苦的扶着额头。
他又做梦了。
连着三天的时间,他只要稍微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当日姜晚晚毫不犹豫跳江的画面,以及姜晚晚替他挡剑的画面。
而每一次,他都会被惊醒!
姜子珩站起身,走到茶桌面前,抓起一壶凉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好一会儿,姜子珩才稍稍平静了下来,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色,呆愣了一会后,姜子珩随意的披了一件外套,踏出了房间。
姜子珩漫无目的的在将军府内散着步,等回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最开始遇见姜晚晚的那个小院。
看着眼前偏僻的小院,姜子珩有些恍惚: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站在小院门口犹豫了一会,想着反正都来了,姜子珩缓缓的走上前,抬手推开紧闭的院门……
姜子珩走进姜晚晚当初睡过的房间,点亮了烛火,昏暗的光芒照亮并不算太大的房间。
看着眼前简陋且狭小的房间,姜子珩皱了皱眉。
想到姜晚晚第一天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姜依依说府内没有房间多余,所以只能将姜晚晚安排在这个小院当中。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在看眼前这件屋子,却怎么看都怎么简陋。
哪怕姜晚晚是从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那也是镇国大将军嫡亲的七小姐啊。
别说是嫡亲小姐,就算是一个庶出小姐都没有这样简陋寒酸的。
姜子珩随意的坐了下来,忽然瞧见床榻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粗布包裹。
这样打着补丁的粗布包裹显然不是将军府的东西。
姜子珩起身将粗布包裹打开,别看包裹打着补丁,但里面的东西却放的整整齐齐,虽然简陋,但却干净。
姜子珩注意到,包裹内放着的每一样东西上面都贴上了一片巴掌大小的树叶,树叶上还带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数字。
虽然因为时间太长远,树叶都已经干枯,但依旧能够辨认树叶上的数字是多少。
显然,这些东西应该是姜晚晚准备给几个哥哥的见面礼。
姜子珩快速的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刻有数字‘六’的那片枯黄树叶上,将之拿在了手中。
那是一柄小木剑,木剑不过一个巴掌长,并不是很精致,但却胜在心意。
昏暗的烛光照耀下,小木剑的剑柄处还有一滴早就已经干涸的血迹,不难想象,姜晚晚在雕刻这柄小木剑的时候多么费劲。
“这些是晚晚在来将军府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姜从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姜子珩身边,声音轻缓:“她在进将军府之前,定是真心期待着我们这些家人。”
姜子珩低着头,捏着小木剑的手微微用力,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了。
姜从容轻叹一口气,从那个破旧的包裹中,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那是一条用棉绳编织的木扇腰佩。
以木头雕刻出折扇的模样,再用棉绳编织穿绳,打成一个漂亮的腰佩。
姜从容打量着手中的腰佩,虽然简单,但依旧能够看出编织这条腰佩的人如何的心灵手巧。
姜子珩忽然蹲了下来,手中依旧捏着那柄小木剑,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二哥,我好像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嗯。”
姜从容没有否认。
当初在森林中遇刺,如果不是姜晚晚急中生智,将那些黑衣人全都引开,他们也不可能安全等到将军府的救援。
那些黑衣杀手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抗。
就连他们都无法抵抗,更别说姜晚晚区区一个弱女子,可她却毫不犹豫的以自己为诱饵,帮他们引开了所有黑衣杀手,甚至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跳江求生……
想到这里,姜从容又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晚晚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反倒是他们,配不上晚晚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去找晚晚。”
姜从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姜子珩。
姜子珩缓缓的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嗓音沙哑的开口:“二哥,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是他害了晚晚……
姜从容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喝吗?”
姜子珩看了一眼姜从容手中的酒壶,直接抢了过来,对着壶嘴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见状,姜从容嘴角抽了抽,抬手间就要将江湖抢回来,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一滴清泪从姜子珩的眼角滑落。
看见这一幕,姜从容抬手的动作微顿,最后缓缓的落下,任由姜子珩将他珍藏的好酒拿来牛饮。
正当两人对月饮酒的时候,偏僻的小院外面,忽然传来一丝动静。
姜从容和姜子珩两人的感知力都不弱,听到动静的一瞬间,立刻警觉起来,姜子珩甚至在一瞬间,一扫之前的颓废,第一时间隐匿气息,躲在屋后。
漆黑的小院中,姜依依手提一盏灯笼,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后,这才从腰间缓缓的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笛。
只见姜依依将小小的玉笛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一声如同虫鸣的笛声响起。
姜从容和姜子珩两人躲在屋内,透过窗户间的缝隙,看清姜依依的动作,纷纷皱起了眉头。
姜依依站在小院中等待了一小会,很快,一名黑衣人翻墙出现,落在姜依依面前。
这黑衣人身披巨大宽松的连帽披风,完全遮住了身形和五官,黑暗当中,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能分清楚。
“什么事?”
黑衣人发出雌雄难辨的声音。
姜从容听到对方的声音,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居然连声音都改变了,这个人好谨慎。
姜依依将手中的玉笛交给黑衣人,声音冰冷含恨的开口:“帮我杀一个人,姜晚晚。”
此话一出,躲在屋内的姜从容和姜子珩纷纷一愣,紧接着便是浑身发凉。
姜子珩甚至不敢相信,说出这样话的竟然是姜依依,不断眨眼,似乎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不管自己眨多少次眼睛,小院中那个提着灯笼的娇小身形,就是姜依依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