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聆推门进来时，整个包房里安静了一瞬。
她在偌大的房间里扫视一圈，很快目光锁定在沙发角落里，正枕着张晴的大腿呼呼大睡的江眺。
“谁灌她酒了？”周聆走过去，目光冷得可以杀人。
“她自己喝的。”
林姝鹤手里拿着江眺的手机，二十分钟前，江眺只喝了一杯含酒精的饮料就倒头睡了。
她见放在一旁被设成静音的手机亮了好几次，拿起来一看是周聆打来的，于是自作主张帮江眺接了，顺便告诉了周聆她们所在的位置。
周聆蹲下来查看江眺的状况，见她原本雪白的脸颊泛着坨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玩游戏吗？真心话大冒险。”林姝鹤扬了扬手里的卡牌，“等会儿散了我陪你一起把她盘回去。”
周聆抬头看她一眼，“不了，回去太晚吴阿姨会生气。”
就在刚刚，周聆能感觉到，当林姝鹤说出“真心话大冒险”几个字的时候，她手底下江眺的身体非常细微的颤抖着。
这让她有一点担心。
都说喝醉的人比清醒着时要重好几倍，周聆在林姝鹤和张晴共同的帮助下把江眺背到自己背上。
颠了颠，感觉也并不是很重。
回去的路上，从KTV大门到能打到车的大马路之间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走到一半时，背后的江眺突然开口问：“你是第几次？”
【警告！检测到不可预估的时空悖论风险！】
【请宿主谨言慎行。】
【必要情况下，本系统可能会采取强制弹出该时空的手段，以维持世界线稳定。】
“什么？”周聆停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背着人继续往前走。
“我问……你现在是第几次了？”
从头到尾，江眺都没有喝醉，她酒量是不行，但还没有到一杯饮料就能放倒的地步。
她只是知道，如果这时自己回到家中，周聆一定又会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躲着不见她。
与其这样，不如让对方主动来找自己好了。
尽管已经被拒绝过了，但是江眺有这样的自信，那就是周聆一定不会就这么放着自己不管的。
“什么第几次？”周聆还想装傻。
【警告！检测到不可预估的时空悖论风险！】
【请宿主谨言慎行。】
“读大学，这是你第几次了？”江眺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发问。
她其实可以下来自己走的，但是她便不，非要挂在周聆背上，像个背后灵一样幽幽的低语。
“第几次重要吗？”周聆反问道。
“对我来说，是的。”江眺威胁她，“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那我现在就会跳到大马路上开启下一次。”
周聆叹了口气。
“第三次。”
她想了想，见背后的江眺没动静了，又解释说：“多的我不能再说了，不然真的会开启下一次。”
“啊，原来你也是第三次啊。”江眺喃喃地说，“一直以来你都知道的对吗？”
“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明明每次都搞不清楚状况，却还要逼自己进入角色里，这样很有趣对吧？”
“我本来以为这个时空的你，是因为真的从小只把我当妹妹看待所以才对我没感觉。”
“结果呢，那个陪我经历过风雨，见识过生死的周聆，一直都是你。”
“你只是，真的，不喜欢我而已……”
周聆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不，我没有……”
“放我下来。”江眺冷冷地说。
周聆松开手，背后的人跳到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走。
“你要去哪？”她拉住她。
“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江眺崩溃的大叫，想甩开她的手，“如果你至始至终都只把我当个笑话看的话，那可不可以从一开始就不要遭惹我？！”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让我觉得自己很特别，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这一刻，周聆的手劲大得出奇，她像是终于被江眺搞烦了，也跟着喊了一句：
“是你先招惹我的！！”
江眺愣住了，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几乎从没有见过周聆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哪怕是刚拿刀捅伤了人，她的表情都是淡然的。
可是现在，那双永远像大海一样静谧平静的眸子里，竟然盛满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她想，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呀，从头到尾热脸贴人冷屁股的都是我才对。
“我只是……”周聆抚摸着江眺的脸颊，这样鲜活而温热的触感。
“我只是，想保护你。”
什么意思？
江眺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这让她看上去像被摸舒服了的小动物一样，在主人手心里蹭了蹭。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她感到有些难为情，重新把脸拉得老长。
周聆眼睛微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什么时间？江眺晕头转向地想，是要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吗？还是要等到国内结婚合法？
周聆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江眺确实很好哄。
可能是那句“给点时间”给了她某种信心，回去的路上，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开心了不少。
单身三十多年的人是这样的，这么多年都单过来了，也不急这十年八载的。
她这边是开心了，另一边的张晴却不怎么好过了。
张晴接到了杨晓雨的电话，她退出包房，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按下接听键。
这是一个能看见街景的窗边，空气里有淡淡的烟味，显然是有谁刚在这里抽过烟。
“喂？”
“你在哪啊？”杨晓雨的声音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在外面玩呢。”
张晴看见窗户外面，远远的，江眺和周聆正手挽着手在路上走着。
江眺的酒似乎完全醒了，或者说根本就没醉，她的步调是那样的轻快，就像她的人一样。
明明只接触过两次，可是每一次都让张晴感到了由衷的惬意和放松。
“和哪些同学？”杨晓雨在电话里追问。
这让张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就那些，我们班的，你不都认识么？”
电话另一端，杨晓雨坐在电脑桌前，显示器上正开着某社交平台的界面。
某个她和张晴共同的朋友不久前更新了状态，一张KTV里光线昏暗的图片映入杨晓雨的眼帘。
照片里，江眺睡在张晴的大腿上，而林姝鹤也正凑在她俩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五彩的灯光映照出她笑靥如花的脸。
“是哦，确实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