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眺惊呆了,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周聆就先一步抢过来把她从倪想身边拉开些,以免他激动之下暴起伤人。
“不对呀……”江眺喃喃自语。
她单知道每次穿越,世界线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动,但她没想到这还可以直接把一个大活人给变没了的。
难道是“七十年阳寿”已经提前结算了?
在江眺的震惊中,倪想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骂骂咧咧的叫上同学们要走。
“哎你等会儿,把话说清楚!”江眺想上手逮他。
还没碰到人,和倪想一起的那个小女生就冲上来护住他。
“你……你想干嘛?!别以为有两个纹身我就怕你!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这些社会败类的可以乱来的地方!”女生挺起自己小小的胸膛,声音却止不住有点发抖。
“社会败类”四人组:“……”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女生又说,“倪想都已经拒绝你了,你再死缠烂打也没用,他……他喜欢清纯型的!”
“是吗?我也喜欢。”江眺嘴比脑子快的蹦出一句。
她正想告诉女生,她误会得有点过于离谱了。
这时周聆却拉住了江眺,她见倪想表现得十分抗拒,知道多说无益。
于是摇摇头道:“算了,等他冷静冷静再说,我们明天再来。”
其实明天也可以不来了,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后天是生是死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江眺心想。
良言不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虽然救活弟弟是倪念的心愿,也是江眺用来挽救周聆的筹码。
但或许是倪念她命不该绝吧,自己大不了再回去剪一次氧气管算了。
只是不知道倪念她现在又在哪呢?要是这次可以避免她眼睛受伤就好了。
“如果那个男生真的不认识倪念,那他犯不着这么激动。”回程路上,周聆在了解大致情况后,如此分析说。
“确实。”娜娜也跟着附和。
当然,她们所了解到的“大致情况”版本是:江眺有一个叫倪念的朋友,托她来汶县看看自己的弟弟,可是这个弟弟居然表示自己家里没有姐姐。
“你跟这个倪念见过面么?”周聆问。
“额,这个怎么说呢。可以说见过,也可以说没见过。”
江眺心想,主要是我见过她,但是她没“见过”我,因为她根本看不见。
对于她这个“薛定谔式见过”的回答,周聆沉默了数秒。
不想娜娜却恍然道:“懂了,倪念才是你说的那个笔友吧,你俩是互相发过照片?或者打过电话?”
“啊,算是吧。”江眺面不改色地说。
扯了有逻辑漏洞的谎不要慌,自然有脑子有洞的人帮你圆——只要你的漏洞恰好符合她的脑洞。
“嗨,可能她就是用了假身份恶作剧呗。就像我,现在叫娜娜,有时也叫丽丽,还有时叫苏苏。”娜娜开始自圆其说。
“……所以你的真名叫什么?”江眺被她打了个岔,忍不住问。
“这我不能告诉你。”娜娜说,“行有行规,欸你看过那些日本的动画片吗,里面的妖怪一旦被人类知道了真名,那它这辈子就完啦。”
“咱们这行也是一样的,要不怎么总有一些自称大婆的家伙找上门来,扯着我姐妹们的头皮喊‘你这该死的狐狸精’呢?”
江眺:“……”她发现娜娜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奇妙言论。
事实上在她说出“动画片”三个字的时候,江眺是有些吃惊地,因为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娜娜应该会更喜欢看日本的另一种片。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娜娜突然戳了一下身旁驾驶座上安静开车的陆颖。
诚然,她们从汶县重新启程回北县,已经开了有一个多钟头了,一路上陆颖几乎没有说任何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江眺和周聆没有身份证不方便住旅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陆颖家对付一晚。
本以为陆颖会挺开心的,毕竟她刚见面时就热情邀约周聆去她家,没想到真要去了,人东家却不怎么乐意了的样子。
“没有,”陆颖被戳了一下回过神来,“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噢,真名是吧,她叫苏丽娜。”
娜娜被骤然曝光了真名,一气之下差点没挣脱安全带直接上手掐她,“哎我才刚说了被知道真名就完了你就这样,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江眺有点无语,“不是,你这真名有什么保密性可言吗?”
“又可以叫娜娜,也可以叫丽丽,还可以叫苏苏的苏丽娜小姐。”周聆淡定补充。
娜娜:“……都说了不一样了,你们不懂。”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爹妈给的,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和外头那些给钱就能知道的脏名字不一样!”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直接哭了起来。
啊这……
江眺感到有些无措。
她听明白了,自己和周聆是外人,不配知道娜娜的名字,而陆颖是“亲近的人”,但这个亲近的人似乎并不怎么珍视娜娜唯一干净的称谓,轻易的把它宣之于口。
“好啦好啦,别哭啊多大点事儿,不就一个名字嘛。”江眺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从后排递到前面去,“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小学时的第一个网名好不好??”
“谁想知道那种无聊的东西啊。”娜娜接过纸吸了吸鼻子,然后瓮声瓮气地说。
一旁的周聆却来了兴致,“叫什么?”
江眺故意卖关子说:“当时大概三四年级吧,我放假在家无聊,就翻我妈的书柜玩,在茫茫多的医学典籍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四个字,哇塞好有科技感好炫酷,有种冰冷器械和未来生命完美融合的感觉。我当场就打开电脑把它录入我的个人信息里了。”
她说得绘声绘色,娜娜也不禁听进去了,止住了眼泪问:“所以呢,到底是哪四个字?”
“是——‘试管婴儿’。”江眺无悲无喜说。
“噗——哈哈哈哈——”娜娜没忍住,差点笑出了鼻涕泡。
周聆也跟着哼笑出声。
“你说的那种叫‘赛博婴儿’,不叫‘试管婴儿’。”陆颖总结道。
这使得车内的笑声又上升了几个分贝,虽然娜娜并不知道“赛博”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觉得这很好笑。
“终于笑了。”江眺松了口气。
娜娜微怔,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才故意分享了陈年糗事,心里莫名一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女生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