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比下去了。
江眺一边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果汁，一边想。
此刻她们坐在当地一家酒楼的包间里，陆颖点了满桌颇具羌族特色的菜肴。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警察来之前一定不能下车，知道吗？”陆颖告诫大家，“对方如果要求赔偿，你就和警察一起带他去医院验伤。”
“验伤结果出来前，一分钱也不要给。”不愧是老师，处理突发事件的方法一套一套的
又下车又赔钱，精准踩雷的江眺：“……”总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是怎么回事。
她心想说什么不赔钱，你自己还不是赔了。
陆颖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补充道：“我今天选择给钱，只是因为不想再跑医院等结果，耽误咱们的时间。”
怎么这么快就成“咱们”了？你也跟娜娜一样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吗？
江眺观察着陆颖的一举一动，她身上有一种独属于成熟女人的游刃有余，优雅、松弛、大气雍容。
这种温文大方需要时间去凝练，但并不是只要年龄到了就都能有。
——比如江眺就没有。
不知为何，这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了。”陆颖举杯，“这么久不见，我敬大家一杯。”
其他人也配合的举起杯子，只不过陆颖和娜娜喝的是当地一种叫“砸酒”的高粱酒，而江眺和周聆喝的是果汁。
实际上江眺有点想问“这么久不见”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其实是她和陆颖的第一次见面。
但成年人的礼节告诉她，当遇到你不认识对方，对方却似乎认识你的情况，一定要表现得淡定如常。
酒足饭饱后，陆颖问周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去汶县。”周聆如实回答。
陆颖点点头，“这样，今天先去我那歇半天，明天我送你去。”
“不行，吃完饭我们立刻就要走了，赶时间，礼拜一还要回去上课。”周聆毫不留情地拒绝。
陆颖一怔，镜片下的眼神黯淡下去。
旁边的娜娜终于看不下去了，掩着嘴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江眺问她。
“我笑有些人呀，自作多情，还以为人家是专程来看她的吧。结果呢，人家只是路过，半天都没打算留。”娜娜冷嘲热讽道。
江眺这下看出来了，娜娜也是认识陆颖的。
在座的人里，好像只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是过来骗吃骗喝的。
眼看着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江眺本着吃人嘴短的原则，打算岔开话题，“对了，陆老师，你以前不是三中的吗，怎么到这县城来了？”
话音刚落，场面直接从“有点尴尬”变成了“十分窒息”。
这下连娜娜都笑不出来了。
安静数秒后，陆颖才故作轻松说：“我啊，犯了点事儿，被学校开除了。”
“啊——”江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你怎么不问我是为什么被开除的？”陆颖看向她，细长的眼睛微眯着，脸上泛起点自嘲的笑意。
这……直接问不太好吧？
江眺正犹豫着，娜娜却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我啊，”陆颖顺着娜娜的话说，“喜欢上一个女生。”
手一抖，江眺平放在碗上的筷子被碰到了桌面，又顺着桌面滑落到地上。
她慌慌张张的勾下身子去捡。
刚才陆颖的语气太自然了，仿佛只是在说自己喜欢下雨天，不喜欢出太阳。
——虽然和大众的喜好有点不同，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次坐直后，江眺脸上换上轻松的表情，“啊啊，那也不至于开除吧，学校可真是有够封建的。”
“是吧，你也这样认为么，江眺同学。”陆颖叫出了她的名字。
“原来你认识我啊……”江眺确认到。
“如雷贯耳，曾经有人总在我身边提起你呢。”
那肯定是秦方圆吧，江眺心想，这人是有多恨自己啊，当着面总看她不爽就罢了，背地里还要在老师们面前讲她的坏话。
江眺准备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这时周聆却突然站起来说：“吃好了那就走吧。”
“哎哎，等等我！”江眺跟着站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吸光瓶底最后一大口果汁。
她嘴里包着水，像个仓鼠一样跟在周聆身后走出包间。
待把饮料全部吞下去后才问：“怎么啦，怎的说走就走，咱们这样陆老师会不会生气呀？”
“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周聆冷冷地回答。
她表现出了很明显的厌斥，对此江眺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好像很讨厌陆老师……”江眺试探着问，“你，你该不会是……恐同吧？”
周聆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直视进江眺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吗？”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呀，算了，”江眺后退一步，她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我们现在去哪，娜娜好像没有跟出来。”
娜娜不在，就没人能开车。
没有车，她们就去不了汶县。
两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晃荡，这时陆颖开着车追出来了，配合着周聆步行的速度沿街慢悠悠的开着。
她摇下车窗，退让道：“行，依你，咱们现在就去汶县，行吗？”
周聆本来不想理她，但她开得太慢了，后面的车辆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
副驾驶座的娜娜也跟着劝：“哎呀，快上来吧。你看现在这样多丢人呀。”
不一会儿，被挡住去路的车越压越多，喇叭声此起彼伏，引得路人们不住的侧目。
江眺可不想一天内被人围观两次，忍不住上前讨好的拉了拉周聆的衣袖。
“走嘛，咱们去坐车，好不好？”
周聆驻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扭头对陆颖说：“我们自己有车。”
于是四个人又重新换回小奥迪。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现在车上有四个人？”江眺坐在后座发问。
本来一开始是她一个人要去汶县，后来周聆说要陪她，这就罢了。
再后来因为没有司机又加入了娜娜，这也合理。
结果现在呢，现在陆颖也挤进来了，她们有了两个司机。
她只是去解救倪念姐弟而已，又不是什么末世丧尸文学，一路走一路收集伙伴那种。
“陆老师，?”江眺委婉地说，“先说我不是赶你走哦，?但我就是想问问，你们高中老师周末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