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扶着老人上楼。
刚到楼梯口,两个警卫员朝他们方向飞快跑来。
看清老人面容,警卫员齐齐松口气,关怀道:
“黎老,您刚才去哪儿了?
我们就去个卫生间,您就不见了。
差点吓死,要安医生他们知道您下床乱跑,又要说您。”
这些话,老人耳朵早听出茧子。
一脸不耐烦的往前两步,气哼哼:
“我是病人!
又不是犯人!
你们一天看我这么严做什么!
连病房门口都不准出!
手术动了一次又一次,再这样我不治了!”
老人闹起脾气,声若洪钟,面如雷公,时栖站在他身边,半点看不出他身体病弱。
“爷爷,您就听话。先回病房休息,等会医生过来,看看您身体。
他说您能外出活动,您再出病房。”
不知怎地,时栖一开口,老人心气就顺了。
转头瞄了时栖一眼,老人眼珠子一转,伸手扶住老腰,做出一副痛苦状。
“哎哟,哎哟,老头子腰又痛了。
女娃娃,你快扶我回病房。
我要好好躺一会。”
看老年人呼痛,那两个警卫员立马冲过来,想帮忙。
却被老人斜着眼,一眼瞪回去,搭着时栖手臂,缓缓往病房走。
“哎哟,哎哟。”
老年人边叫唤,边去觑时栖脸色,看她没不耐烦,心里头偷着乐。
时栖装没看见他小动作,把人扶进病房,开口道别:
“爷爷,您在这慢慢休息,我先下去了。
楼下还有家人等着我。”
顾池烬还在病房,开水瓶也在开水间放着,她要去拿回来才行。
看她拔腿要走,老年人叫痛声越来越大。
“不行不行,女娃娃我这会痛得厉害,你不能走。
你得在这陪我说说话。”
病房门口两个警卫员面面相觑,不知道黎司令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对个女同志这么好。
时栖看出老头是在装痛,按下他拉自己袖子的手:
“爷爷,装病是小孩子才玩得游戏。
您这么大年纪,肯定跟小孩不一样对不对?”
时栖眼角含笑,为气鼓鼓的老人掖好被子,无奈道:
“好了,别生气。晚点我上来瞧您行不行?”
时栖也觉得眼前老人合眼缘,只是上来陪他说说话,半个小时还是有的。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不上来,老头子就下去找你。”
在医院待久了,老人又烦又闷,好不容易遇见个可以说话的娃娃,不想放人走。
时栖点头,坚定道:
“您放心,我一定上来。
但您等会要配合医生检查好不好?”
眼前这位老人跟顾爷爷年纪差不多,时栖跟他说话,十分耐心。
好说歹说,时栖才从楼上下去。
到开水间取了水壶,时栖赶忙往顾池烬病房走。
顾池烬等得早就不耐烦,看时栖久久不回,以为她出了啥事,不顾手上还打着吊针,大掌一翻,拔掉针头,挣扎着就要下床。
时栖踏进病房门口,一眼看见他捂着腹部,痛苦的想下床。
脸色一变,时栖跑过去,一把扶住他:
“怎么了?是要去卫生间吗?我扶你过去。”
看见时栖,顾池烬整个人放松下来。
可腹部越来越痛,他才站这么一小会儿,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我看你太久没回来,不放心,想去找你。”
握住时栖手心,顾池烬脸色泛白。
“对不起,刚才我遇见一个老爷爷在开水间摔倒了,帮着把他带回病房耽误了时间。”
扶顾池烬坐下,时栖满脸歉意。
“你坐着别动,我去找护士过来重新给你扎针。”
顾池烬手背针孔处,还在不停冒血,时栖跑出门去喊护士进来帮忙。
护士进来重新扎上针,埋怨起来:
“吊瓶还没完,不能随意拔针。
你看看,冒了这么多血,弄得满手都是。”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激动,不小心拔的。”
在旁边看着护士给针孔消毒,时栖兑了温水来,给顾池烬擦掉手上血迹。
护士弄完出去,顾池烬低头看着专心擦手的时栖,脸上浮现笑意。
“真好。”
“嗯?”
顾池烬没头没脑说了句,引来时栖疑惑的仰头看他。
“什么真好?”
时栖双眸清澈,抬头撞进他深邃漆黑的双眼,从瞳孔里看见自己清晰倒影。
看顾池烬只笑不说话,时栖不自在收回手:
“你先休息,我去把脏水倒了。”
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逃出病房,时栖去卫生间倒掉脏水,在病房外犹豫了阵,才抬腿进去。
怕什么怕!
顾池烬现在是个病人,又不会拿她怎样,有什么好怕的。
真没出息。
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一番,做足心理建设,时栖才转头去看顾池烬。
“对了,晚点我要去楼上病房一趟。
你等会先休息。”
“去楼上病房做什么?”顾池烬不放心:
“刚才那个老人让你上去的?
他是谁?
你熟悉吗?”
时栖摇头:
“不熟悉,刚才扶他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我觉得那位老人面善,一个人待在病房也难熬,我等会上去跟他说说话。”
时栖低头把病床柜上水渍擦掉,转头跟顾池烬保证:
“你放心,最多半小时我就下来。”
顾池烬心里不愿,但时栖想做好事,他也不能拦着。
只能不情不愿点头:
“那你早点下来。
下来晚了,我就上去找你。”
时栖哭笑不得,顾池烬这口气,怎么跟楼上那位老人那么像。
一样的不情愿,一样的生气别扭。
像个小孩似的。
“行行行,我早点下来。”
时栖有种哄小孩的错觉,看顾池烬脸上重新露出笑,心里才松口气。
照看病人不是个简单活,不仅要照看他们身体,还要照顾他们心灵,还真是难搞。
心里叹息一声,眼看已经两点,时栖准备去楼下买鸡汤。
顾池烬看她又要走,浓眉拧起:
“你又要去哪儿?”
“去买点吃的,医院饭菜不好吃,我去医院餐馆给你端点鸡汤。”
时栖声音带着无奈,从病房门口传到顾池烬耳边。
顾池烬上午还觉得因公受伤,能在医院跟时栖独处是件好事。
可到下午,看着时栖忙进忙出,都没时间喘口气,一时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