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自苍川出来的人,落草为寇实属无奈之举。
今年苍川罕见下了好几个月的雪,天气冷酷非常,田地不见一丝绿意,他们家里没有屯粮,加上上头又增加了今年的赋税。
他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更遑论是交赋税了,交完赋税他们就可以直接死去。
落草为寇也是被苍川那些富户逼得,朝廷不给粮食银钱赈灾,反而是要绝了他们的活路,没有粮食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听说苍川边界有草莽,虽然吃不好,但据山上的人下来说他们能吃饱,只不过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行径。
只要能吃饱,他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怕,若没有粮食,他们这些人本就会死在这场雪灾里,还谈何活命。
所以,这些落草为寇的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这次苍川出来的男人,女人被留在家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若是当天挣得多了,那就偷偷给人带回去。
这样,他们在这大雪天才能活下来。
但是现在新川那边来人赈灾,是不是说明他们这些人有活路了?
要是能堂堂正正活下去,谁还愿意做那起子盗匪的事。
打探消息回来的人转眼就到了老大面前。
这里所有人都是苍川逃难出来的百姓,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回家。
老大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虚,“看什么看,咱们都被六少主夫人抓住了,还是安心等着她们安排咱吧,至于会怎么安排,我也不知道。”
下面的人纷纷叹气,六少主夫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被选他们下山打劫的时候来。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跟着六少主夫人何时才能有机会见到村子里的家人。
一行人在破庙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启程往苍川那边去。
还没等进入苍川,一行人就在城门外瞧见路边“做生意”的人。
沈长宁眼瞧着其中一个男人将身边的小女孩推出去,另一个男人放在身前捏了捏小女孩的肩膀,还看了看身量。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哪家亲戚在看自家侄女。
谁知道被上官婧一句话点醒,“他们这是在卖孩子吧?看来这苍川已经到了典儿卖女的境地。”
“卖?!”
沈长宁讶异,她在一些书上看见过那些人卖儿卖女的描述,但远远没有直面这种场景来的震惊。
那个在两个男人手里辗转的小女孩,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只等着那边接受了,她的命运也就改变了。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存在奴隶,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直接做买卖的小场景。
沈长宁叫侍卫上去拦住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回头问上官婧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上官婧:“这有什么不清楚的,上次丹川水患,街上也有卖女的,只不过当时新川到了支援,这才慢慢减少了卖人的速度。”
沈长宁:“……”她知道这些事在这里不犯法,只要不是拐子把人拐走,家里人签了契书,那么这些被卖出去的男女往后只能是没有人权的奴仆。
她应该慢慢习惯,但她不想习惯,她还没有修炼到看见这样的场景能够无动于衷。
侍卫那边问了那个卖女儿的男人是家里揭不开锅还是单纯想卖孩子,那男人看了一眼沈长宁这边的车马,“贵人,家里揭不开锅,我就想把女儿送个好去处,也好过跟着我们一家人饿死。”
沈长宁听着不是滋味,天灾谁也阻止不了,她不会去怪谁,但后面卖儿卖女的行径切不能再出现。
侍卫给了两父女一点粮食,得了粮食又知道这是来赈灾的队伍,男人压着女儿就跪了下去,“是贵人来救咱们了,快谢谢贵人……”
车马自他面前驶过,那个买女的中人早就在侍卫来的时候就离开了。
沈长宁进了苍川地界,又找到这地方的里正,表明了身份,询问了重灾区在哪儿,随即带着人就去了那边。
他们这行人带的东西不算多,到了那个地方也只是杯水车薪,好在这里的人虽然受了灾,但也还在里正的安抚下好好坚持活着。
沈长宁在街上搭了粥棚,又叫底下的侍卫跟着里正去那些房顶坏了的人家里帮忙修缮,她这次还带了墨川盘炕的艺人,两天时间就在村子里盘了几张炕出来。
柴火一点,炕逐渐温热,室内满是热气,外面和里面就是两种天地,这样的温暖,穿着袄子都觉得热,于是一些人尽可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