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结束,堂上明礼跟着小枣离开。
他不能理解小枣说的话,什么叫有蹊跷?
但就像她所说的,自己是东合佐证最后一个学生,如果真的有问题,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坐视不理。
看着小枣小巧的背影,堂上明礼一阵恍惚,思绪仿佛回到了儿时。
他与东合教授是邻居,算是从小被教授看着长大的。
小枣则是教授第四个儿子的女儿,东合家族中,同一辈的人都已五六十岁,有的都当上了爷爷奶奶,自然她年龄是最小的。
尽管很受疼爱,可这种历史悠久的家族往往规矩很多,和她一个年纪的辈分都小太多了,不敢和她玩。
因此,小枣从小就没有什么玩伴,而堂上明礼在八岁那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被东合佐证收为学生。
两个人就这样相识了,年纪相仿的他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往后的日子两人的友情愈发深厚,可惜从大学开始,因为志愿不同,一个去学了哲学,一个去当了医生,他们分开了。
之后因为分居两地,又各自有自己的事要忙,联系就渐渐变少了。
如今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得益于现代科技的发达,才让他看起来很年轻。
想到这,堂上明礼不由感慨一声。
“你看这个。”小枣关上门,递给他一沓纸。
“这里是爷爷的身体检测结果,从出事前一个星期到最后一秒。”
堂上明礼看的云里雾里,他不是医生,也没有了解过相关的知识,看着上面一个个陌生的专业单词,以及后面的数字,线图,只觉头大。
当他看到最后几份报告了,发现了不对劲。
上面的数值在极短的时间内,拔高了许多,像心跳,直接破两百了,很难想象这是位年近两百的老人能拥有的。
不过……
这又能代表什么嘛?
教授已经快两百岁了啊,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个奇迹了好嘛。
堂上明礼无奈的摊摊手,关切的看着小枣。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人总有那一天的……”
没等他说完,小枣声音猛然拔高,尖锐的声音震的他耳朵发疼。
“不是的!我能接受爷爷去世,我接受不了是因为其他人暗中作祟!”
“你再看这个,还有这个,都是爷爷这些天看的东西,他们都不在意,都说我疯了,可只要看了这些,你就能明白我!”
小枣声音直转而下,用有些嘶哑的嗓子哀求道。
“明礼君,你会帮我的对嘛?我只有你了……”
话音未落,小枣猛的扑进堂上明礼的怀中,放声痛哭。
堂上明礼的手不知所措的停放在空中,不知该做什么。
一只手陡然抬起,拉住他停在空中的手中,直接往背上一甩。
啪!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堂上明礼愕然地看着她,嘴角上扬,也不再拘谨,下身保持着距离,环手抱着她,温柔的眼神中闪过丝愧疚。
好一会儿,小枣红着脸扭过头,不时抽泣着,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
“明礼君,你会帮我的对嘛?”
“嗯,小枣,我会帮你的。”
堂上明礼带着浅笑,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不然我怎么帮你呢?”
小枣猛的一吸鼻子,不再抽泣,语速很快的诉说着经过。
在小枣的诉说以及他的询问中,堂上明礼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东合教授去世的那天,小枣来整理遗物,在查看社交账号时,发现了不久前,教授与一位网友的对话。
并且还向其转了一百万刀。
她怀疑是东合教授上当了。
顺着这段对话,她又查起了东合教授这些天所查过的资料,以及本子上的记录。
之后,她又查看起了事发前的监控。
也正是因为这段监控,她才确信这不是意外。
此时,两人就在查看监控。
全息投影上,播放着老人最后的经历:
老人坐在书桌前,听着人工智能朗读查到的资料,时不时往本子上写些东西。
老人接了个电话后,兴许是累了,闭着眼靠在椅子上。
没多久,老人的身躯颤抖起来,幅度太大以至于摔倒在地,依旧是双目紧闭,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这其中有两到三帧的画面是模糊的。
陡然,老人猛的睁开双眼,眼中的锐利与智慧让人不敢直视,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嘴唇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
老人眼中的锐利与智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幼童或不经世事之人才会拥有的懵懂与清澈。
他的身体也不再抽搐,平静地躺着,稀黄的液体于股间流出。
他咿呀咿呀的笑着,粗糙苍老的嗓音却带着反差极强的狂热。
在那一片嘈杂无序的呓语中,唯有一句带有逻辑。
“赞美您!伟大的存在!”
“我要赞美您!”
紧接着,是护士闯入房间,发出呼救后,一群白衣医生涌了进来,抬着东合教授离开。
至此,视频全部放完。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堂上明礼皱着眉,又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是网友与教授的聊天内容,直觉告诉他,教授的异常与这段话脱不开干系。
他的目光停留在两人最初的交流上,呢喃道。
“吞噬万物的毁灭者,无尽知识的主宰,掌握生命奥秘的伟大存在,您卑微渺小的信徒向您献上由衷的问候……”
他猛然抬头,急声催促道。
“再往前的呢?我要他当天的所有影像。”
“都在呢,我这就给你播放。”
堂上明礼看着监控,时不时低头看眼资料,眉头越皱越紧,攥着资料的手骨节发白,细细的汗水浮现出额头。
冥冥之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可细细一想,又一无所获。
“不对,我肯定是忽略了什么。”
堂上明礼站起身,围着全息投影绕圈,试图从中发现些什么。
猛然间,他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笑声,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狐疑地看了眼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