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图失窃一事,以江流被斩首为终结。
后续的事情,宋锦洛不想打听,所以也没有过多关注,映鱼将脱了漆的木盒放在房内,此后,再也没提过虎子这个名字。
经历过此次事件,妙手医馆内的几人,好像都瞬间长大了。
是以,即便是孙柔柔这般恋爱脑的行径,映鱼几人都没说什么,只是照常的打理医馆。
三日后,映鱼终于将百医堂的大补丸买了回来,大补丸花了九百九十九两,为了提前抢到此药,映鱼又多花了三百两买号码……
宋锦洛心道,好家伙……古代也有黄牛啊!这职业这么宜古宜今吗?
她捏着药瓶,将瓶口的嗅了一下:“……”
众人看着她的脸色,飞花问道:“小姐,怎么了?这个药很厉害吗?”
“什么呀,你看小姐这神色,很显然这药有毒。”逐月道。
青砚看着宋锦洛明显不对的神色:“小姐,这毒很厉害吗?您都中招了?”
“胡说……小姐才不会中毒呢。”
映鱼想了一会,歪着脑袋道:“应该不至于有毒,百医堂这药已经卖了好几日了,许多人都吃了,没听说什么人中毒,我当时在百医堂的时候,也闻了闻,发现这药带着一种十分甜腻的香味,就像……”
听着身边几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讨论,宋锦洛默默将药瓶放下,眨了眨眼,接着道:“像蜂蜜。”
“对!”映鱼闻言,眼神一亮。
宋锦洛捏着药瓶在手中把玩,不屑的道:“这不是什么药,也没有毒,这就是用面粉,蜂蜜再加了一点温补的中药材而已。”她目光略带冷意的朝着百医堂的方向望了一眼:“无好无坏,的确是吃不死人。”
话音刚落,外间高公公便带着人再一次来到了医馆内。
宋锦洛放下东西迎接,高公公回了个礼,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四姑娘,恭喜啊。”
“锦洛愚钝,不知高公公这话的意思啊?”宋锦洛面带浅笑,从映鱼手中接过热茶,亲自奉到了高无庸手里。
高无庸躬身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自然是贺四姑娘红鸾天禧。”他将热茶放下,双手朝天而拱:“圣上知道四姑娘不欲和宋家有亲,是以自下聘之日后,便着钦天监,内务府,礼部三司一同拟定了日子。圣上还特开恩旨,特许您从医馆出嫁,贵妃娘娘特意从私库中给您办了嫁妆,婚礼前一日贵妃娘娘会着人将嫁妆送至医馆,这一切和宋府皆无任何关系。”说着将一块红贴拿了出来,作势要递给宋锦洛:“之前咱家将日子送去了摄政王府上,王爷说让咱家给您过来过过目。钦天监查过下月初八,是个举世无双的吉日,宜嫁娶,您觉得如何?”
宋锦洛:“……”
她觉得如何?她的觉得能改变什么吗?
这古代的包办婚姻真的要不得啊。不过……
这贵妃连嫁妆都给她出?人还怪好的。
刚接住红贴的手瞬间一拧,手中的红贴仿佛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时间扔也不是,看也不是。
待高公公离开后,医馆内所有人除了宋锦洛皆是面带喜色,映鱼擅长女工,拉着逐月和飞花便道:“还有一个半月的样子,现在去买锦缎和绣线,今晚开始,应该来得及。”
逐月笑嘻嘻的道:“没事的映鱼姐姐,你别慌,我和飞花一起帮你。”
青砚和弄墨也为自家小姐高兴:“那我们去买材料,准备小姐大婚的东西。”
宋锦洛独自一人站在医馆内风中凌乱:“……”
……
白驹过隙,很快,时间便到了宋锦洛成婚的前一日。
自那一场缠绵的顺雨之后,天气冷了几日,便开始逐渐回暖,金陵城内整日都是暖阳和煦,春风四起,当街角的梨花落了一地的雪白后,春末的皇宫花团锦簇,百花争香斗艳,蝴蝶翩然,景致异常优美,陆沉也被自家皇兄召进了宫。
二人畅谈了一番近日军政大事,又将南边水患的处理方法交谈了一番。
商讨完后,皇帝沉吟片刻,说道:“那晚你这王妃扬言要守江城时,拿出的武器,韩尧当晚便连夜写成了奏折,交到了朕的养心殿里。”
“这是韩尧的本分,镇抚司监察百官,这样的异动他自然该禀报皇兄。”
皇帝闻言,嗤笑一声道:“朕和你说的原因有二,第一这东西杀伤力很大,如果出现在九州让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会引起各方势力的争抢,好在那晚只有镇抚司的人看到,他们不会也不敢说出去,且她是你的人,朕不会强迫她将此物交出来,但是为了北齐,朕还是得说一句,她不能将这东西交给别国,否则北齐和九州都将危矣。其二,朕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宋锦洛乃宋家嫡出四女,少年失侍,传闻中一向是蠢钝无比,不通诗书,即便传闻不可尽信,可近日朕观她所行之事,医术无双,在宫内治好了贵妃困扰经年的病症,不仅聪慧无双,且胆识过人,有勇有谋,若为男子入朝为官朕手下必定能再添一名猛将,可越是如此,朕却越发怀疑,她不像是宋家四女。”
陆沉闻言,道:“臣弟可以保证皇兄所忧心之事不会发生,虽然她性格有些莽撞……”说到此,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宋锦洛眼神坚定的说要独守江城寸步不让的神色,唇角染上一丝笑意,接着道:“但她的确是宋家四女,是北齐人,臣弟知晓她不仅是个医术无双,医者仁心的姑娘,她还是个通晓国家大义之人,她那晚也是被韩尧逼得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说来……也是臣弟不对,是臣弟利用了她。”
最后,圣上西暖阁摆了宴,兄弟二人一边吃一边谈。
“玄瑾啊……”皇上喝了一杯酒,略微浑浊的双眼中染着十分明显的喜色:“明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了,朕今日,心中颇为感慨,亦十分欣慰。”
陆沉端起一壶茶:“多谢皇兄关怀,臣弟都知道。”
皇上摆了摆手,继续道:“三年前你受伤后,便一直在外修养,对朕爱答不理,朕心里……难受,之前是朕管的多,以为你救那位姑娘,是因为爱,可没想你却一直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是朕思虑不周,差点就误了你的姻缘,后来朕才明白,不论站在你身边的是谁,其实朕只是希望你好,能幸福,朕年纪大了,也不知哪一日就走了,终于盼到你要成亲这一日,朕去地下,和母后也有个交代了。”说完,皇上眼眶微红,看了一眼陆沉的腿,目光一暗:“就是你这伤……玄瑾,你老实告诉皇兄,你这腿伤能治吗?”
陆沉道:“多谢皇兄为臣弟思量,臣弟感念皇兄之恩,况且皇兄千秋万岁,可不能说这种话,至于臣弟的腿……”他顿了顿,微微一笑道:“臣弟的王妃说过了,再过段时日便会好,皇兄不必忧心。”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声好字,仰头又是一杯。
酒过三巡,陆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皇兄,这时辰不早了,臣弟该回府了。”
皇上闻言,笑了一声:“也是该回去了,早些休息,后日一早,记得带朕的弟妹进宫给朕请安啊。”
陆沉笑了笑,道了声好。
说罢,他转身离开,皇上看着陆沉身前还满着的酒盅打趣道:“你这滴酒不沾的性子,明日难道要朕去王府替你挡酒?”
陆沉背对着皇帝道:“自是不用,皇兄这般酒量,也挡不了些许。”
皇帝闻言,大笑一声,这是嫌弃他酒量差了,将摄政王送出宫的高无庸转身回来复旨,便见着皇上双手负于身后,仰头望着月亮,浑浊苍老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晶莹的泪花,作为自小陪在皇上身边的太监,自然明白皇上此刻的心情,他上前一步,弓着身子正要说话,却听得皇帝道:“母后,玄瑾他明日便要成婚了,以后儿臣走了,也会有人陪着他,玄瑾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您放心吧。”
高无庸叹了口气,知道皇帝又想起摄政王小时候的事情了,他隔了半晌,才小声开口,劝道:“皇上,摄政王明日大喜,太后娘娘也会高兴的。”
傍晚,映鱼将绣好的婚服给宋锦洛穿好,大红色的婚服是用西域特制是碧艳锦缎所制,上面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再辅以祥云等各色图案,里里外外,总共穿了大约有七八层的样子,宋锦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累啊……
她看了一眼众人:“我已经任你们摆弄了两个时辰了,试够了没有?”
映鱼看着自己忙了一个月的婚服,配上倾国倾城的小姐,满意的想尖叫,不住的赞叹道:“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
飞花拍了拍手:“哇,小姐……真是太美了,明日定将摄政王迷的七荤八素的。”
宋锦洛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还想睡觉呢,于是便开始解衣服,众人赶紧上前阻止,逐月可怜兮兮的道:“小姐,奴婢这一辈子就没见过您这么好看的,您就让奴婢们多看一会嘛。”
宋锦洛:“……”又是一个白眼。
青砚打量了许久,疑惑的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此话一出,顿时得打了弄墨的应和:“好像是啊……可是,少了什么?”
宋锦洛扯着衣服四下一看,少了什么?没有啊……正当她有些疑惑的时候,风声和鹤唳二人却是踏月而来,风声手里一人捧着一个巨大的红色璎珞宝盒。
风声道:“四姑娘,这里面装的是婚礼上您需要带的头面,按照规制,您的是凤冠。”说罢,将宝盒打开。
只间里面摆着着两个不同的头冠,一个整体呈璎珞蓝色,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碧玺,最前方是八条蓝色的凤凰,凤凰嘴里镶嵌着八棵东珠,凤凰的制作工艺看起来十分繁复,用的好像还是黄金拔丝的工艺,烛光摇摇,端的是美轮美奂。
鹤唳道:“四姑娘,皇后是凤冠上,凤凰为九,而您是,为八数。最顶端上的那珠碧玺,是王爷第一次打胜仗,皇上所赐。”
满是寂静,宋锦洛看着眼前的凤冠,心中仿佛被什么堵着,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九数为后,七数为妃,八数……王妃的规制明显不可能是八,陆沉为何要这样做?
这时,青砚骤然开口,打破沉静:“对啊……小姐少的,不就是这顶凤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