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整个宋府鸡飞狗跳,巡城司作为守护皇城安宁的衙门(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消防),不管哪家遇到任何困难,巡城司都会立即赶到。
可此次,巡城司的人听说抓蛇,便派了两个擅长捕蛇的人过来,可那两个人到的时候,整个宋府的蛇却诡异的消失了。
若不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和全身都是毒蛇的牙印,巡城司的人只怕要回去写奏折参宋止戈一本了。
要知道,在北齐,报假案,是会被抓到慎刑司的。
可后来,巡城司的人将整个宋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到一条蛇。
巡城司的人走后,宋和又被连夜送出了府,去了春和堂看诊,那一身毒蛇的牙印,连大夫看了脸色都白了。
林淑蕴亲眼目睹宋和整个人被群蛇环绕的场景,被吓的根本睡不着,眼睛一闭就是全身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抓着宋正宏,神神叨叨的不敢睡,最后把第二天要上朝的宋尚书整到两眼发青,在太和殿打瞌睡,被圣上罚了三月俸禄和十大板子。
这一夜,整个宋府只有菡萏园的主仆二人睡的安稳。
当宋正宏被人抬回家的时候,宋锦洛已经带着映鱼悠哉游哉的在朱雀街最大的酒楼抱月斋吃完了早膳,然后又目标明确的直接去了北街深处,径直走进了最大的牙行。
老板是个十分肥胖的中年胖子,见着宋锦洛穿着价值不菲的锦缎,气度不凡,立刻半弯着腰,笑着迎了过来:“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想买多少奴仆,有何要求?”
宋锦洛略微扫了一圈,道:“男女不限,来路详细,数量不限。”
毕竟,能让她看上眼的,应该不多。
老板常年和富贵人家打交道,什么样苛刻奇怪的条件都听到过,原本见到宋锦洛,见她打扮华贵,气场十足,以为是个难缠的主,没想到要求却如此简单,于是连忙道:“那请小姐移步后院。”
半个时辰后,宋锦洛再次出现,除了映鱼之外,身后又多了两男两女,四个人。
本来宋锦洛想直接将人带回宋府的,可转念一想,这四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衣不蔽体,于是她脚步一转,又将几人带着去了成衣坊,给没人裁制了一套新衣。
不过,他们都没穿在身上,实在是因为他们几乎一整年都没洗过澡,全身上下不是虱子就是跳蚤,这会穿也没用。
映鱼怕他们把衣服弄脏,很贴心的替他们将衣服抱在怀里,再然后,宋锦洛又带着她们买了许多肉包和其他吃食,不过她只是让几人分别拿着,也没说让他们吃。
那几人这一整年,就没吃饱过,陡然看见肉包子,桂花糕之类的吃食,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宋锦洛仿佛没听见一般,兀自朝前走着。
其实她就想看看,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人在没得到指令便吃东西。
如果吃了,她指定是要退货的,连口腹之欲都无法克制的人,她怎么可能相信以后能和她一起面对挑战?
不过,还好,这些人没让她失望。
只是,有了人,她还得抓紧时间将他们训练出来,宋锦洛很清楚,宋府不是家,她待不了多久,所以她很快便会搬出宋府,目前的想法是,她开一家医馆自己当老板。
只是有一个问题,这古代开医馆也需要很多手续,啧……真头疼。
就这样,那几人一路闻着食物的香味,吞着口水,跟着宋锦洛朝着宋府的方向走去。
可转过街角,却看到一个少年躺在一条窄巷里,四周无人。
宋锦洛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奈何她眼睛太毒,一眼便见到那少年腰间系着的一块玉牌,上面写着一个玉字。
那玉牌玉质清透,没有一丝杂质,看着就价值不菲,且昏倒的少年穿着一身缂丝百蝶穿花锦袍,这种材质,是西域进宫,且只有皇宫所有,也就是说,这人是宫里的人。
她再稍微看了一眼,瞬间笑了,是个姑娘……
她挑了挑眉,这两天她大致看过这时代的一些信息,此国名为北齐,当今圣上膝下有七位公主,其中四个已经嫁人,余下的三位里面,有一个名叫羡玉的公主,非常受宠。
这真是……老天待我不薄啊,知道我渴了立即送了一瓶水过来解渴。
于是,她顺手将这位女扮男装的公主救了起来,还十分好心的将其送到客栈,施针用药,分文不取。
最后在公主崇拜的目光中,飘然离开。
傍晚,终于进了宋府。
一回家,宋锦洛便在大厅坐着喝茶,映鱼则带着几人去菡萏园的下人房洗漱,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映鱼重新领着几人来到大厅。
四人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宋锦洛放下茶盏:“都起来,去那边坐好。”她指了指厅内摆放好的木椅:“旁边是刚才买回来的食物,你们现在先吃东西,吃完我有话问你们。”
那几个人本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一听能吃东西,其中一个少女便飞快的跑上前,拿着包子就准备吃,可一看旁边根本没动静,然后又恋恋不舍的将包子放了下来。
“怎么了?”这次轮到宋锦洛纳闷了,这是怕她下毒?
“您还是先说吧,我们不饿……”领头的高高瘦瘦的小少年说道。
宋锦洛叹了口气:“你们要做的,是绝对的服从和忠诚,我的意思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质疑我的话,所以,现在去吃东西。”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重新跑到椅子前,拿着肉包子开始抱着啃。
宋锦洛看了映鱼一眼,对方立即明白,下去端了几乎茶过来放好。
等他们将三十多个肉包吃完,又每人灌了一大壶茶水,又齐排排站好。
宋锦洛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们从前的信息我都很清楚,但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们要忘记之前的名字,我会重新给你们取名,教你们在这乱世生存,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一切以我为先,绝对的忠诚和服从,忠诚的意思我想我不用多解释,服从么,就是不管以后我给你们下一个让你们觉得多么荒唐和难以置信的指令,你们都需要无条件的服从,我不需要你们的任何质疑,其余的事情我都能给你们机会改正,唯独这两点,你们不能犯,听明白了吗?”
四人高声齐呼:“知道了,小姐。”
宋锦洛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现在,我给你们每个人重新起名。”说罢,她指着最左边的两个少年道:“你们俩,个高的那个,叫弄墨,个矮一些的,叫青砚。”
说罢又看向那两个小姑娘:“你叫飞花,你叫……逐月。”
四人高兴的不知所以,连忙跪下来感谢,速度之快让宋锦洛向阻止都已经来不及,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这故人动不动下跪的毛病真的很难评啊。
她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对了,弄墨,我知道你和飞花是亲兄妹,但是来了我这,我不允许任何搞小团体,你们四个人不能生出任何嫌隙,明白吗?”
几人拼命点头。宋锦洛继续道:“给你们都介绍一下。”说着话,她将映鱼从一旁拉了出来:“她叫映鱼,你们叫她映鱼姐就行,你们记住,在整个宋府,除了我你们只能听她的,其余人不管是谁,记住我说的话,不管这个人是谁,你们都不要理,明白吗?”
“回小姐的话,我们都听清楚了。”
宋锦洛十分满意,这几个人面向一看就比较聪明,她眼光还是真不错啊。
她笑了笑:“很好,接下来,我会教你们自保的能力,所以……”
话说一半,却被外面骤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四姑娘,老夫人回府了,此刻在正厅等你过去见礼。”来人是林淑蕴身边的贴身侍女彩凤:“你说说你,一个下贱之女,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老夫人回家,全家都出门相迎,你却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果真是贱人不懂规矩。”
她站在屋内,进门也未行礼,神态语气更是高傲的如同孔雀一般,看着宋锦洛的眼神鄙夷又嫌恶
宋锦洛一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冷笑道:“你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未经通传便进主屋?又是谁给你的底气见了主子不行礼连敬语也不用?”
老太太回来了,这老夫人性格刻薄,年轻时候落魄给人浆洗供着她那个没良心的爹读书,再后来她爹攀上了娘这棵大树,他们才过上好日子。
可惜,那老太太却从未感恩,一直端着婆母的架子虐待她娘,寒冬腊月怀着身孕也要在屋檐下恭请婆母起床洗漱,大半夜喊着头疼,非要让她娘过去侍候,反正婆母的架子端的十足。
诚然,她不喜欢她娘,更不会喜欢她这个孙女。
彩凤冷哼:“还端着小姐的架子呢?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宋锦洛你搞清楚,自从我家夫人进府的那天起,这府里的女主子就是我家夫人,至于你这小贱人,前天不是很嚣张吗?如今老夫人回来了,老夫人最疼三小姐了,你如此欺辱我家夫人,你看老夫人今日如何罚你。看什么?还不滚上来随我一起去正厅给老夫人磕头请罪?”
她言语恶毒,一口一个贱人,宋锦洛听得心烦,正准备动手,可有人却比她更快。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最小的逐月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巴掌扇在彩凤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家小姐如此不敬?快给我家小姐磕头赔罪?”
哇哦~宋锦洛挑了挑眉,这感觉怎么说呢,真爽。
彩凤被扇懵了,捂着脸就要反击,然后,映鱼和飞花根本不用任何指令,冲上去就将人揍了一顿,然后捆了起来。
彩凤被打的嗷嗷叫唤,奈何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动弹不得,且只要她开口骂人,便会挨一巴掌。
宋锦洛全程未出声,等彩凤被打的双面红肿,这才咳了一声站了起来:“弄墨跟我一起过去,映鱼,你待在这和他们看家,我很快回来。 ”
宋家正厅,老夫人穿着朱红色松鹤延年锦衣,头上带着玉带抹额,六十多岁的年级,说是常年信佛,家里还供着佛堂,可宋锦洛观她面容绵薄,三眼吊顶的模样,相由心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慈悲?
果不其然,那老太太见着刚进门的宋锦洛,端在手中的茶盏直接朝她砸了过来,还好她反应快,朝后退了一步。
茶杯在她脚下碎开,老太太高声怒斥:“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