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身形倾长,头戴金冠,腰缠玉带,整个人环绕着说不出的贵气,如果她没猜错,这人……是三皇子,陆宴清。
原本是派人来提前封山的,可因为十七皇叔从山里回来,此刻正在鸡鸣寺静养,所以……
父皇派他提前过来拜见,不想才刚上山,便撞见了眼前的一幕。
他未来的皇子妃,此刻一身狼狈,跪在地上状若疯子一般不停的朝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磕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他神色一冷,只觉面子受辱,立即对着身后的数百兵卫吼道:“都转过去,谁再看本皇子把他眼珠子挖下来。”
不远处躲起来偷看的宋锦洛有些诧异,不是说派人来,三皇子本人怎么提前到了?
失策啊,早知道是陆宴清,她就不该躲起来,怎么找也该换成苦肉计,往地上一趟栽赃陷害啊,让陆宴清看到宋锦薇狠毒的一幕,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娶,说不定能断了宋锦薇三皇子妃的美梦。
多好的一出一石二鸟的苦肉计,不知道现在躺下喊救命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宋锦洛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陆宴清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盯着跪在地上的宋锦薇,神色有些不可置信:“薇儿,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做什么?”
陆宴清声音清冷,望着宋锦薇的眼神有不可置信,也有一心疼。
宋锦洛想,看来,这三皇子是喜欢宋锦薇的啊,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只要宋锦薇不作死,她暂时也不想徒增杀孽,让她就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宋锦薇几人对原主所做的一切,她会一点点还回去,毁掉她们所珍视的一切。
而现在,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是先回去吧,明日阿弟就要回来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园子布置的如何。
宋锦薇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声音,看着熟悉俊脸,无限委屈涌了上来,眼眶一红,撇着嘴,眼泪无声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她伸出手揪着陆宴清的衣摆:“三殿下……呜呜呜……还好你来了,不然就见不到薇儿了。”
她自然不敢说出实情,不敢将宋锦洛的名字说出来,否则,一旦三殿下真的查下去,谁知道宋锦洛那个疯狗会不会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到时候别说报仇了。
只怕连后日的婚礼都会取消,她必须得先忍下来。
她死死的捏住拳头,将一切恨意掩埋,靠在三殿下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眼神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宋锦洛,今日之辱,她记下了,等她当上三皇子妃的那一日,你且等着,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宋锦薇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此时被水打湿,长裙贴合身体,透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眼眶泛红,眼泪混着水珠点点落下,说不出的我见犹怜,不要说风流成性的三皇子,就是宋锦洛在远处都觉得,若不是自己深知此人恶毒的本性,此刻只怕也是无法招架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三皇子不顾礼节将宋锦薇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我在。”
原本心中的厌恶顷刻间烟消云散,其实最开始三皇子只是想取得宋尚书的支持,毕竟兵部尚书乃朝廷六卿之一,主管整个北齐的军队规划,虽然没有军权,但是军队的调动都是他负责,所以,抓住了这棵树,在夺嫡的路上,他能领先老七许多步。
虽然最开始是带着利用的目的有意接近,但相处这段时间,面对貌美如花的宋锦薇,他说完全没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眼见着三皇子抱着宋锦薇就要离开,可树上的贺望舒终于是憋不住了,她本来不想出声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她总不能吊在树上一整晚吧。
于是她开口喊了一嗓子,然后三皇子看到树上的三人,脸再一次黑了。
可不待他说话,却见皇叔身边的鹤唳抱着剑走了过来。
宋锦洛一路躲着沿途岗哨的卫兵,终于快走到山脚,却突然听到背后熟悉的破风声,她瞬间感觉后背一凉,原地侧躺下去,躲过一击,然后她立刻翻身射出袖箭还击。
却在看清身后之人时愣在原地,她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她刚想喊小心,却见对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食中二指风轻云淡的接住袖箭,黑眸盯着她,唇角一勾:“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挺特别啊,无双。”
听到无双二字,宋锦洛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啊了一声,但很快在对面可以拖延的尾音中,她终于想起来,这是她给自己胡编乱造的名字。
她的第一反应的跑,这人怕不是过来找她算账的,要知道自己那天可是在走之前顺走了他的扳指,可惜脑袋下达了指定,但双脚却不受控制。
眼见跑步了,于是十分从容的笑道:“哈……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陆沉轻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有一些意味不明:“不巧,特意来寻你的。”
宋锦洛闻言,赶紧后退一步,目光有些警惕,干巴巴的问道:“为什么要来寻我?”
“为什么?你好意思问?”陆沉气的不轻,指间一收,将宋锦洛拉了过来,她完全没有防备,就那样被扯了回过,可才靠近,却见对方伸出手指向她的额头,指间沾血,她感受道冰凉的指腹缓缓抚过额头。
她有些不明所以,却听陆沉微沉的声音问道:“怎么弄的?”
敛下了笑意的声线中,多了几分清冷,他似乎……有些生气。
宋锦洛觉得被竹竿头有些丢脸,于是道:“不小心磕到的。”
呵……又是熟悉的嗤笑声,下一刻,她右边肩膀的衣服瞬间被扯下,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来不及尖叫,便听对方继续道:“这也是磕到的?”
肩膀上的刀伤裸露出来,白皙的皮肉伤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迹殷红,对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一时间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应该尖叫着给他一巴掌骂一句臭流氓还是应该感谢对方的关心。
他们的距离近的有些过分,迫使她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这人今日穿着一件玄色锦袍,袍子上绣着金色的云纹猛兽,将他的面目衬的缱绻妖冶,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透出一丝丝迷离的雾气,眼尾微挑,眸中明明是一片孤傲轻狂之态,却又因为他周身散发出的矜贵内敛之气,而显得有些温润如玉,是以,他这双眼,如果不是刻意疏离,那么可真是……看狗都深情。
他双唇极薄,这样的人明显就是薄情狠厉的性情,可偏生他双唇颜色绯红潋滟,皮肤却又白皙如雪,深邃的五官也显得有些清冷之态,是以,两种反差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极致的艳丽深情,张狂无双,可只要他敛下笑意,那便是极致的淡漠疏离和无情凉薄。
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宋锦洛内心挣扎了许久,发现对方确实没有轻薄她的意思,这才扭捏道:“小伤而已,又不疼……”
可在看到对方将自己的衣服扯下,露出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后面的话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啧……她把共生这回事给忘了,搞半天这家伙应该是莫名其妙受了伤来找她的,难怪刚才说话的声音带着愤怒。
她想了一会,于是道:“这个是刚才我和人发生了一些矛盾,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实在是不好意思,连累到你了……你放心,我已经将他们都杀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说着,立即从袖口掏出药膏:“我给你上药。”
陆沉躲开她上药的动作,道:“你还是先给自己上吧,不然你这伤好不了,我上了药也没用。”
他说话的时候眉尾微挑,语气冰凉,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
说起这个,宋锦洛总是有些心虚的,她默默收回了药就往自己头上抹,嘀咕道:“还不是你自己作孽,谁让你要杀我的。”
她说的非常小声,可显然陆沉是和她一样的怪物,听到了她的话,顿时眼神扫了过来,道:“你说什么?”
虽然是问句,但很显然他是听到了的,而宋锦洛是看到这人就发憷,自然也不敢再说一遍,于是装模作样的道:“什么?我没说话呀?”
陆沉冷笑了一声,却见她将药抹到别处,伸出手道:“给我吧。”
宋锦洛想说,我还没抹完呢,可还是乖乖将药和棉签递了过去,那棉签陆沉认识,上次宋锦洛离开前留给他的药旁边就有这么个东西,他也见怪不怪,拿着东西又道:“过来!”
唔……
让她过去?干什么?这样子,是要给她上药?
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还是……等等,上哪里的药?胳膊上的?那不是又得脱衣裳?不行不行……
见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陆沉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只上额头的药,其余的事,你别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