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周围空气粘湿湿的,吹过来的夜风带着腥臭的味道,好像死了几天的鱼泡在洗了臭袜子的水里。
干呕了一下,沈南意呼吸变得更轻。
她向前挪动了两下,火匣子根本点不着,只得将药老唤出来,让他打个五味真火。
药老一听差点气乐了,“丫头你变了,五味真火这么珍贵的火种你居然用来照明?”
沈南意也没办法,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去找机遇。
“药老,你想不想要火髓?”
药老顿了下,“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东西他馋好久了。
沈南意:“那你觉得是五味真火重要还是火髓重要。”
药老想说都重要,可一想到沈南意狡猾的神情话头还是拐了个弯,“好吧,但我告诉你这五味真火算我借你的,到时候你就用火髓来还。”
“行,我向来很守承诺。”
药老翻了个白眼,是挺守承诺的就是一次都没兑现,上次欠的火髓还没完呢。
想归想,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含糊。
啪嗒一声,指尖燃起一团火苗,将周围瞬间照亮。
沈南意环顾四周,“可见度很低。”
药老飞起转了一圈,“是低,不过,我怎么感觉这地方是个圈?”
他发现飞不太高,上面有阻碍,四周也有阻碍,他们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圈里。
沈南意试着走出去,得出的结论和药老一样,他们被困住了。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这秘境不简单啊,一进来就给你个下马威,丫头,拿出你的实力,让它看看什么才叫下马威。”
沈南意:“……”
她也没真的闲着,拿着吞天就四处砍。
可想而知,阻碍纹丝不动。
哎,主打的就是一个你劈你的,我困我的。
其实也不是砍不动,是在这方阻碍里,沈南意根本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魂王的修为在这里顶多只使得出大魂师的境界。
一下降两个大等级,这还怎么玩。
忽然,一道炸响声传来。
吼……
像是兽吼声,又像是粗暴的野兽打嗝的声音。
呼呼。
由远及近刮来一阵大风,伴随着浓郁的腥臭味道,让药老和沈南意又是一阵干呕。
药老眼泪都吐出来了,“刺激!”
这踏马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么邪门。
沈南意胃里翻江倒海,身上都是刚才风携带的腥臭味,一呼吸味道就窜入鼻腔。
她只能屏住呼吸思考眼前的情况。
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哪来的风?
臭味又是哪来的?
如果不是密闭空间,那有风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出口?
风,是从前面传来的,也就是前面应该有出口。
抱着这样的怀疑,沈南意朝前走去。
药老紧跟而上。
指尖的火苗忽闪忽闪的好似下一秒就会熄灭。
一人一魂走了两个时辰,依旧走不到尽头。
药老累了,坐在沈南意肩头,“丫头,这地方不会真是个圈吧。”
沈南意摇摇头,“不是圈,只能说这个地方很大,走过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号,可现在我还没见到那些记号足可说明我们不是在一个地方。”
“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怎么走不出去。”药老有些崩溃。
第一次,将他这上千岁的人差点整抑郁。
沈南意没说话,而是敛眉看向手中隐隐鼓起的水泡。
有些灼热,但能忍受。
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
“药老。”她喊了一声吓得药老一个激灵。
“死丫头,你鬼吼鬼叫什么。”
沈南意抬起手,“看,这像不像之前在龙郯肚子里时候被灼烧起的水泡?”
药老两眼一瞪,“你别说,你真别说,很像。”
像是想到什么,药老声音突然拔高,“难道我们在妖兽的肚子里?”
喜提妖兽肚子第二次?
沈南意悠悠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这里这么黑,臭而且能腐蚀人的身体。
药老冷吸一口气,揪着自己的白胡须,“那怎么办?你的修为被压制,这妖兽的修为肯定不低,我们岂不是要死在妖兽肚子里。”
“夭寿啊,老夫好歹几千岁的人,怎么能死在妖兽的肚子里,这未免太没面子了吧,万一要是见到我的那些老哥哥们,我还要不要老脸了。”
沈南意一把掐住药老的嘴唇,“别哭,太难听了。”
药老委屈得直掉眼泪。
小没良心的,居然说我哭得难听吗?
我哭得难听吗?
我哭……呜呜呜。
沈南意没空管药老丰富的内心活动,闪进神识。
小黑正泡在天泉里,美滋滋的洗着澡。
在沈南意又一次进阶后,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身体长大不少连犄角都长出来了,犄角上还刻着一条条繁琐的花纹,和之前它蛋壳上的一模一样。
几人曾观察和研究过。
但没得出什么结论只能先放到一边。
见到沈南意,小黑欢快地爬上岸粘在沈南意裤脚上,“姐姐。”
“小黑你饿不饿?”沈南意问。
小黑眨着绿豆大的眼珠,“饿。”
多实诚的孩子啊。
沈南意拍着它的小脑袋,“孩子长大了可以吃肉了,今天姐姐就让你吃个痛快。”
放出小黑那一刻,吃了沈南意的妖兽明显身子一震。
不对,它怎么感觉到了神兽的气息。
而且,是从自己肚子里传出来的?
但是不应该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神兽。
再次回神看向正前方的人类,神鼍妖兽眼中闪过鄙夷。
小小人类还想伤他?
大言不惭!
“我刚刚看见你吃了一个姑娘,快点把她吐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来人一身褐色麻衣,头发高高挽起一副正义凛然。
他手中握着玄剑,只有魂王初期,但在修为比同人类魂王中期的妖兽面前丝毫不慌。
神鼍嚎了一嗓子,像是在嘲笑面子可笑的人类。
一个摆尾,坚硬的尖锐的尾巴朝男子袭来。
男子足尖轻点一跃而起,坐在神鼍身上一剑刺下。
但神鼍皮肤太过坚硬,只听见锵的一道脆响,玄剑直接被折断,神鼍舞动着身子将男子甩下身。
抬脚落下。
阴影之下,男子眼瞳瞪大,借由惯性翻滚两圈堪堪躲过神鼍的爪子。
神鼍被惹怒,一脚接连一脚踩下去,男子狼狈闪躲,头发已经凌乱散下,衣服也被扯破。
他跳到一颗大树上,神鼍上不去,便用身子大力撞在树干上。
嘭!
一下,又一下。
尽管很狼狈,但男子眼中看不见一丝恐惧,他镇定的黑眸看向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咬紧牙关做出跳跃的姿势。
只要这颗树被撞倒就跳到另一颗上。
深鼍发现他的目的,改变了战略。
头转向他所在的树干,尾巴则盯上了他看上的另一颗树干上。
男子咬牙。
还真是聪明。
树干被撞得裂开,不消几下就要倒下。
男子握了握手,拼了!
轰隆!
在树倒下的瞬间,男子也从树上落下,神鼍张开大口发出阵阵得意的笑声。
男子不甘被吃,借用腰腹之力旋转正面神鼍,就在他使出全身之力出掌时却看到刚刚还张着大口的神鼍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变成一堆白骨。
其速度,比他坠落下来还要快。
而他,正好掉在了白骨中。
他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