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尘山谷看出去的日月星辰其实都不算极美，但在薄薄雾气的缭绕下，自有一段风流无暇之美。
今夜的月亮很圆，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玉盘一样清亮圆润，她高高挂在天上，底下的是静谧的山谷。
裴清弦打开信封，淡淡的桂香附在信纸上，是与宫尚角本人气质不太相符的甜腻香气。
宫尚角在信里说，他出谷后先是巡视了宫门各大据点，关于宫门巨变，江湖上已经传开了，许多墙头草都在摇摆，他必须花更多的时间稳定局面。
因此到元阳的时间比预期晚了一些。
宫尚角说她所料不差，裴家的老管家年纪大了，镇不住下头有了异心的掌柜管事，那些人联手侵吞了裴家不少收益，有的甚至与当地官差勾结，宫尚角不愿与他们多掰扯，索性替她全都处置了。
嗯……怎么处置的？
裴清弦不想多问。
他准备在元阳接着留一段时间，将裴家的产业打理清楚，一并带回来交给她。
年前一定回家，叫他们勿念。
直到最后才提了一句宫远徵，叫弟弟好好习武读书，他会回来检查，如果不合格，就没有他的新年礼物。
裴清弦心道，这信可不能叫宫远徵看见，小朋友心脏脆弱着呢。
随信而来的还有几箱东西，大多是元阳的特产和绫罗首饰，其中一个箱子引起了裴清弦的注意，那里面都是原身的旧物。
木质小斑鸠、老虎布偶、桑梓叶做的香包……
原身少时的记忆都能从这小小的箱笼里找到。
老管家将这些东西保存的完好，可惜故人已逝，原身早已追随她牵挂的人而去了。
“霜儿，将这个箱子封好，收到库里吧。”
霜儿见她面露怀念便知道这些都是旧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收起来，但霜儿还是准备照做。
正要唤人进来抬箱子，便见宫远徵裹着寒风冲进屋子。
“姐姐，我见到金崇了，是不是哥哥要回来了？”宫远徵兴奋大喊。
“他恐怕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呢……”
裴清弦说的话宫远徵已经听不清了，还未阖起的箱笼里都是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小玩具。
常年待在宫门的宫远徵，很少能见到寻常孩子的玩具，他哇了一声，眼睛闪闪的问道：“这是哥哥给我的礼物吗？”
霜儿正待解释，就被裴清弦打断，“对啊，都是给我们远徵的。”
宫远徵欢呼一句：“哥哥真好！”
将里面的布老虎、九连环等物挑出来，一个人坐在软乎乎的地毯上玩起来。
霜儿走到裴清弦身后将她披散肩头的发丝重新梳理整齐，见宫远徵玩的高兴，没有注意这边，才小声道：“姑娘，这些东西不是……”
裴清弦拍了拍她放在肩头的手，安慰道：“东西收起来也是腐朽的命运，倒不如送给远徵。你看他笑得多开心，这样难道不好吗？”
霜儿没有再说什么。
裴清弦站起身，半蹲在宫远徵身边，“远徵，咱们明天上课回来再玩好不好，你该休息了。”
宫远徵最听她的话，虽然不舍新玩具，但还是乖乖点头，跟着随行的侍女回屋了。
更深霜露重，外头的寒风刮的更烈。
浮着雕花的窗棂被冬夜的冷风吹得呼哧呼哧响，所以当裴清弦听到窗台的动静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直到低沉却又带着欢快节奏的敲击声响起，裴清弦才拥着被子惊坐起。
“谁？”
窗户外的人听见这声惊问，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小小的声音传进屋子里。
“是我，长老院的那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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