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打造的宗庙的庄严凝重,袅袅不绝的烟火透过雕刻漏花的窗棂飘散出去,经久不散。
大司命比干并不是住在宗庙,他为王室宗亲,自然有宫外的府邸。当他不在时,素月地位最高,众祭司都跟随着她,向殷商的先祖们叩拜祭礼。
今日的冥想还未结束,就听得沉重急促的脚步踏了进来,祭司们纷纷抬眼,看清打扰祭礼的是比干和殷郊,他们又装模作样的闭了眼,当做什么没看见。
宗庙里到处都是烛火壁龛,跳跃的宫灯火光如同寂冷夜空的星子,细细点点。烛火明灭下,她纤细挺直的腰身都被拉长了许多,唯有那双清冷到看透世事的双眼,深邃不见底。
殷郊想开口打断众人吟诵祭礼,却被比干一个凶恶的眼神瞪了回去,他只得跟随叔祖向祖宗焚香礼拜。
看着上首一排接一排的灵位,殷郊心里难过的想到,如果先祖们有灵,为什么不出手诛杀了苏妲己呢?
素月猛然感觉身上一冷,有来自遥远时空的灵识,一寸寸地滑过自己的本体,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那些神识对她并没有恶意,似乎只是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家跪得板正的小玄鸟,几息后这些灵识便离开了。
一时礼毕,素月挥退了众人,她看向调整了心态后的比干,他仍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只有从他紧握在手心的龟甲,暴起的青筋或能看出他不平的心气。
“大司命,可是今日谏言不顺?”
素月看着他拿着刻刀在龟甲上来回划动,心里都有些担心他的力气会伤到他自己。
比干停下手里的刻刀,看着满堂的灵牌,他叹息道:“高楼百尺,可惜危楼也。”
跪在蒲团上的殷郊,有些惶惶的问道:“叔祖这是何意?”
“今日之祸在妲己,明日之祸又在谁呢?”比干高大健壮的身体竟微微佝偻着,他本就满头的白发,此刻都失去了光泽。
一颗七窍玲珑心,绝非浪得虚名。
可惜,比干生错了时代,他遇见的是眦睚必报的殷寿。
比干说完这句话就苦笑着离开了,好像没有听见身后殷郊的呼唤。
“叔祖他……他说的是何意啊?”殷郊刚见识完了父亲那可怖的嘴脸,转头就是叔祖的意有所指。
聪慧如殷郊,怎么可能听不出叔祖的深意。他的目光黯淡,头颅颓然的低垂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哀声,半天没有说出第二句话来。
至纯至善的天之骄子,殷商太子,却在祖宗灵前哭的不能自己,他的前半生为了能获得父亲的一言半语的夸赞,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艰辛。
如今在他面前被揭开的只是殷寿真面目的冰山一角,等殷寿彻底释放天性之时,何尝不是殷郊的死期呢?
直到殷寿将他的信仰全部打碎,殷郊才有可能醒悟过来,曾经种种,只是他一场虚妄的美梦。
素月没有说话,只是移步到了他的身前,泛红的双目带着泪珠,殷郊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怀里,将脑袋埋到她的肩窝处,哽咽难鸣。
“素月……我……我该怎么办?”
他无措的埋首在她怀里,或许只是想要求个安慰,声音轻的如同羽毛落地,飘飘荡荡的。
素月好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垂下眼眸,坚定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素月……”
她的眼睛如同柔和的月色,又似灼人的焰火,还带着醉人的香气。
他将素月拥入怀,唇瓣慢慢贴合一处,轻轻浅浅的,不带一丝旖旎的气氛。
作者:" 殷郊:我爸他变了,不对,他好像就是这样式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