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是胡大为一伙人给害的。”刘以辰恨恨地说道。
子弟校划归区里有什么不好，这个胡大为，自己厂里的职工连饭都吃不上了，他还想舍不得把子弟校交出去。
更可气的是，这家伙贪了这么多钱，却舍不得往学校拨一点款，你看学校那个破烂样子，他恐怕根本没去实地看过。
“那你的意思呢？”江雪低声问道。
“子弟校我看暂时不交给区里，你想，如果交给区里，区里现在未必会接，而一旦我们和海燕集团谈妥，这里将变成整个云州最美的城区，这里会建一座十分漂亮的学校，当然，新的学校不会像现在的子弟校那样小而全，应该是小学初中分开建，至于高中，我看就没必要的。子弟校高中三个年级三个班，学生竟然不到三十人，你说，这样的高中还有保留的必要？我想我们可以考虑把子弟校的高中部，先合到市一中去，暂时保留小学和初中。”刘以辰想到高中部三个年级三个班，学生不到三十人，这样的高中真不知道哪里还有保留的必要。
“你说得对，先把高中合并出去，高中部人少，压力也小得多。”江雪赞成刘以辰的想法。
两人走到吴大勇家里时，正好吴大勇从外面回来，听到刘以辰说准备到他家里坐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吴大勇的家在四楼，和老田家是一样的格局，也是在走道上用蜂窝煤做饭，家里七口人挤在三间小屋子里，就是饭桌平时也是叠起来放好，要吃饭是再展开的。
三人进了屋子，自然只能在客厅的小床上坐下。
吴大勇家放在客厅的小床，是学校里学生用的双层小床，吴大勇的爷爷一个月前因病去世了，现在家里只有吴大勇的父亲吴爱国，其余的人都到外面去了。
“刘厂长，家里就这个条件，让你见笑了。”吴大勇将茶杯放在刘以辰面前，搓着大手满脸局促地说道。
“吴师傅，我现在是明山机械厂的厂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坐下吧。”刘以辰和吴爱国打了招呼后，听到吴大勇这话，就笑着说道。
吴爱国看到刘厂长到了家里，自然借口有事走出门去。
“吴师傅，这段时间家里一切还好吧。”
“还行，厂里补发了工资，这段时间厂里没活，我儿子和媳妇在外面盘了一家店子，我爱人也到店里帮忙了，虽然辛苦，但还算过得去。”吴大勇憨笑着说道。
“这很好嘛，年轻人就是要开动脑筋，多想问路，要敢闯敢拼。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人勤快肯干，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的。”刘以辰听到吴大勇的儿子吴正强在外面弄了一个店子卖水果，心里很是高兴。
聊了两句吴大勇家里的情况后，刘以辰将话题转到厂子的前途上来，吴大勇对这段时间厂里的各种传言，自然知道得很清楚。
“刘厂长，我听说海燕集团不准备和我们合作了，这事是不是真的？”吴大勇望着刘以辰道。
“吴师傅，你是希望和海燕集团合作，还是不和海燕集团合作？”刘以辰问道。
“这事啊，刘厂长，说实话，这段时间有空我就看新闻，我发现中央现在提出抓大放小，像我们这种企业，既不是国有大型企业，又不涉及国计民生，应该是属于放开的范围。我听说古河县的磷肥厂和岭北县的肉联厂，因为资不抵债，已经宣布破产，所有的工人全都下岗，这事是不是真的？”吴大勇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起市里其他企业改制的事。
从吴大勇的话里，刘以辰察觉他是一个有想法有主见有头脑的人，当下就把全市其余七家企业的改制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市里其他七家企业，古河县磷肥厂和岭北县肉联厂是直接宣布破产，这两个厂的领导都涉嫌经济问题被纪委双规审查，其余五家，有四家是拍卖给了有意收购的企业或者私人，还有一家则与一家外地公司合资成立了新的公司。
从刘以辰的嘴里证实首批试点的企业，有两家直接破产，四家拍卖给了其他企业或者私人，还有一家与别的公司合资成立新的公司时，吴大勇沉思了一下，望着刘以辰道：“刘厂长，我听说市里派你到我们厂担任厂长，主要是想让你负责与海燕集团合作的事，同时将我们厂搬到城外，这事是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刘以辰不由心里一震，看来，这个平时不怎么多言的吴师傅，竟然会知道这么多事。
“你说得不错，我现在被调到市政府办公室上班，同时兼任你们厂厂长，主要任务就是完成你们厂的改制工作，你也知道，虽然前段时间市里想法筹集资金，给全厂职工补发了拖欠的工资，但工厂现在已是全面停工，如果再不想法，恐怕连生活费也没有着落。厂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让厂子重新站起来，寻找合作企业，引进先进设备是最好的出路。吴师傅，如果我们和海燕集团合作成功，厂里的所有工人全都会到新厂上班，工作条件和工资待遇都比原来好得多，同时，我们还会考虑解决厂里工人住的问题，说实话，工人们的居住条件太差了，就以吴师傅家为例，一家七口，挤在四十来平米的屋子里，有客人来，恐怕连坐的地方都有点困难。如果我们把厂搬到城外，可以考虑按照一定的标准给大家置换新房。再说，工业园区那边的交通条件也不错。可如果不搬出城去，市里根本没有资金解决厂里的问题。到时等着我们厂的，就只有破产一条路了。”刘以辰语气有些沉重。
据他所知，厂里职工的住房，全都是福利房，也就是说，每家都是象征性地向厂里交点房租。一旦宣布破产，政府一定会强力收回这块地用于开发，到那时恐怕就不会顾及职工的利益了。
毕竟这厂子是当初国家投资的，如果宣布破产，土地这一块，铁定是按工业用地进行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