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摇摇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睡不着,起身先去十一房里给十一盖了盖被子,又来到厨房重新倒了一杯柠檬水走到客厅,试了试封启年的温度,出汗了,感觉已经没那么烧了。她放心的转身要走,就听到封启年呓语,“不要,滚开,放开我,别打,都走开。”
苏晚看着封启年身体瑟缩着,表情很痛苦的样子,汗水不断从额上滑落,她拿了毛巾,帮封启年擦汗,开口安慰,“好了,没事了,坏人都被警察抓起来了,你安全了。”封启年睁眼,看着苏晚,握住了她的手。
苏晚也没挣扎,任由他握着,让他又喝了一杯水,从紧张到再次平静睡着,自己才又回屋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她到现在还能想起小时候,那个小哥哥被抬出来的惨状,浑身上下都是伤,眼白的地方全是红的,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瑟瑟发抖,那是十五岁的封启年啊,那个她一直爱的男人,那个时候却差点被打死在这个地方。
滨海对于他不仅仅是个伤心的地方,是那恐怖的记忆挥之不去的地方,可偏偏自己就在这里,十一就在这里,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来,还要强行来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照顾他,没有人安慰他,还要每天看自己的冷眼,小心翼翼的又将自己囚禁在这个对于他来说可怕的地方,他是一什么样的心态一直坚持着,用了多大的勇气为了她和十一留在这里。
苏晚知道自己是心疼他的,心疼他的无助,心疼他的坚持。如今,这个男人就躺在她家的沙发上,可怜到自己都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告诉他不要怕,这里有她,还有他的儿子。
朱晓洁心经也不抄了,直接来到慕成风的书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脸微笑。
“怎么了?”慕成风不解。
“启年速度挺快的,发烧四十度,睡苏晚家去了。”朱晓洁说。
“真的?他是怎么把自己整到四十度去的。”慕成风嘴角扬着笑。
“你兄弟都要烧死了,你还笑。”朱晓洁嗔怪。
“只要能进苏晚家就好,有问题苏晚会照顾他的。”慕成风觉得事情到今天总算是有进展了。
第二天苏晚因为前一晚照顾封启年好几次,毫无意外的起晚了。家里最早起来的是十一,十一自己穿好出来打算去找苏晚,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个人。他轻轻的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那个还在睡觉的男人。这不是那个迷路的叔叔吗?怎么这么多天还没找到路,今天居然还跑他家来睡觉了?
封启年睁眼就看见一个可爱的小朋友,睁着大眼睛双手撑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他。而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封启年笑笑,“早上好,十一。”
十一好奇的睁大眼睛,“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吗?”
“是的。”封启年笑着,但那声叔叔还是让他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你上次迷路了一直找不到家吗?是我妈妈收留你的吗?”十一又问。
“嗯,我没找到家,发烧了,是你妈妈好心收留了我。”封启年温柔的说,他是来找家的,可是这个家是不是能接纳他,他不敢确定。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十一说着,伸出小手,摸摸封启年的额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好像不发烧了。”
“这都是谁教你的?你妈妈吗?”封启年眼睛里全是笑。
“不,是我姥姥教我的。”十一摇头。
“那你姥姥呢?不跟你们住在一起吗?封启年问,他从昨晚进来到现在,没看到其他人。
“我姥姥姥爷出去旅游去了,我妈妈说他们照顾我这几年很辛苦,现在妈妈回来了,让他们去放松放松。”十一笑着回答。
封启年坐起来,对着十一轻声问,“十一,我能抱抱你吗?”
十一想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双手。封启年有些激动的将十一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搂紧了他。
“叔叔,你是不是没抱过小朋友,你这样我都上不来气儿了。”十一被勒的有些难受。
“哦,对不起,我真的没抱过小朋友。这样行吗?”封启年放松了一些。
“这样舒服多了。”十一扬起小脸笑着。
“十一,你姥姥姥爷对你很好吧。”封启年问。
“特别好,我姥姥从给我买好吃的,做饭也好吃,姥爷教我好多好多好玩儿的知识,他们还带我出去玩儿。”十一点头。
“你很喜欢你妈妈吧。”封启年又问。
“嗯,很喜欢妈妈,妈妈可好了,总给我买玩具买好吃的。上次我骨折了,妈妈回来看我,走的时候还说回安城就去找我爸爸,然后接我去安城呢。”十一虽然还没有见到爸爸,但想着以后能见到就很开心。
封启年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所以,上次,就是苏晚去棕榈找他的最后一次,原来那次,是苏晚要告诉他十一的事情,那个苏晚所说的超级惊喜的礼物,就是十一,可是自己却那么混蛋的伤她。
“后来呢?”封启年发现十一的智商很高,说话逻辑清晰,虽然个别字其实还咬的不是特别清楚但表达能力很强。
“后来?后来妈妈回来说爸爸又出国了,所以妈妈回来陪着我了,不过妈妈在我就很开心了。”十一说。
“那,你会想爸爸吗?”封启年心里有些释然,他真的怕苏晚告诉十一说他爸爸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不过妈妈告诉我,我有爸爸。上次我骨折就是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没爸爸我才跟他们打架的。不过妈妈说打架不对,小朋友也不对,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的。”十一可爱的样子让封启年很心疼。
封启年心里真的很难过,他不知道十一的存在,没有参与苏晚从怀孕到十一出生乃至到三岁的全部过程,十一当然也不会对这个所谓的爸爸有什么感觉。
十一看封启年没说话,扭着小屁股就要下去,“我要去看看妈妈。”
“我抱你去。”封启年压制着自己想流泪的情绪,抱起十一去了苏晚的卧室。封启年开门就看到一间清新淡雅的小小房间,苏晚侧身睡着,还没有醒,他抱着十一走过去,坐在苏晚床边。
“妈妈。”十一从封启年身上下去,朝苏晚爬过去,直接隔着被子趴在苏晚身上亲亲。
“宝贝,你醒了?”苏晚闻着小奶包子的味道,没睁眼,一把搂过趴在她身上的十一搂在怀里。
“妈妈,你不起床吗?”十一问苏晚,还看了一眼封启年。
“嗯,宝贝陪妈妈再躺一会儿,让妈妈清醒清醒再起床好不好?”
苏晚慵懒放松的声音,让封启年心动,他想起曾经那么多次苏晚在自己怀中醒来时候软糯的样子。她那一声宝贝,原来是在叫他们的儿子,而他,却在怀疑她叫的是别的男人。封启年看着床上亲密互动的两母子,这不就是他期盼已久,最想要的生活吗?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这原本幸福的一切离他越来越远的。封启年不经意的瞥向床头柜上立着的装裱过的奖状和报纸,“最勇敢少先队员”,封启年笑笑,抬手拿起装裱的报纸看了看,顿时愣住了。
苏晚闭着眼睛抱着十一侧身跟他黏糊着,十一却看向了封启年变了的脸色,不再是刚才温柔的微笑着看着他和妈妈了。
“叔叔,你又发烧了吗?”十一开口问。
苏晚听见十一说话,赶紧转身,就看见封启年手里拿着的是她没有收起来的东西。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经允许就进别人的卧室,还乱翻别人的东西。”苏晚极速起来,伸手夺过封启年拿着的东西扣在床头柜上。
“妈妈,进卧室是我允许的,叔叔抱我进来的,我没穿鞋。”十一爬进苏晚怀里。
“晚晚,这个,是怎么回事?”封启年问。
“没怎么回事,跟你没关系,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苏晚有些紧张。
“叔叔,你抱我出去吧,女生换衣服男生不能看。”十一爬起来,很自来熟的向封启年伸出了手。
封启年抱起十一,看了看苏晚,还是转身出去了,贴心的将门关上。苏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都是什么事儿,自己怎么没有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放在这干什么?求夸奖呢吗?还有十一跟封启年那么亲热是怎么回事?她赶紧起身,换了衣服出去,看着沙发上封启年抱着十一微笑的样子让苏晚来气。她没搭理两人,转身去洗漱,之后想着封启年爱干净的习惯,还是准备了新的毛巾和牙刷放在洗手台上,出去对着十一说,“十一,去洗漱呀。”
“叔叔,你是不是也没有洗脸刷牙,我带你去吧。”十一说着,从封启年身上下来,自己踩上小拖鞋,拉着封启年的手往洗手间去了。路过苏晚的时候,封启年笑了笑。
苏晚愣在原地,老天,来个人给我兜头一盆凉水,让我感受一下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凭什么她的十一跟那个男人能熟悉到可以共用一个洗手间。
封启年转身问,“晚晚,有没有牙刷和毛巾?”
“嗯,那什么,有,都放洗手台上了。”苏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紧张。
“谢谢。”封启年看着苏晚可爱的样子,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再过分小心我剁了你的爪子。”苏晚立马反应强烈。
“妈妈,你说什么?”十一探出小脑袋问。
“十一,妈妈说她喜欢我的手。”封启年笑着走了进去,他的晚晚,就像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可爱至极。
“喜欢你个头。”苏晚回怼。
“妈妈,你还喜欢叔叔的头?不是应该说喜欢看叔叔的脸,叔叔长得帅,十一长得也帅。”十一笑嘻嘻的说。
“十一说的对。”封启年笑着。
“赶紧去洗漱!”苏晚要疯。
她无奈的走进厨房,做了香蕉可可燕麦奶,又做了三明治端了出来,就看两人端坐在餐桌边等投喂。苏晚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将早餐端给两人,看着两人吃的很开心。
苏晚坐在边上看着,果真是父子,长得还真像,就是封启年现在瘦的脱相,不好看。
“妈妈,你看什么呢?快吃呀?”十一看着苏晚半天没动。
“晚晚,快吃。”封启年也笑着。
“叔叔,你为什么管我妈妈叫晚晚。”十一转头问。
“那别人都怎么叫妈妈的?”封启年温柔的问。
“大家就叫妈妈大名苏晚,姥姥姥爷叫妈妈“晚儿”,干妈叫妈妈“苏子叶。”我一个人叫“妈妈””十一骄傲的说。
“十一很喜欢妈妈。”封启年摸着十一的头。
“十一最爱妈妈。”十一开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