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晚早起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拿去放在初见,自己就去学校了,下午上完课赶紧坐地铁去了机场,直到晚上九点半才到医院附近的酒店办了入住。躺在床上,给封启年发了消息,“我到酒店了,太晚了没去医院,明天一早过去。你放心吧。”
“我给你找了人,但现在人还没回帝都,再等等。怎么样,酒店环境好吗?安全吗?”封启年问。
“还好,安全没问题,反正就两个晚上,住在这方便一些。”苏晚回。
“那好,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和你联系。”封启年也没多说,他订了明天下午去帝都的机票,今晚和明早要把工作都做完。
两人没聊几句就各自忙碌去了,苏晚觉得封启年的状态就是一个字,忙。好像时间都不够用,整天都处于紧张的工作中。苏晚不太了解这些个大领导整天的工作状态,只觉得他们也不轻松,也很累。
第二天一早,苏晚先去了银行把老苏给的五万块钱都拿了出去,想了想,自己从卡里又取了三万,将钱包好,联系了琴姐,找到了医院神经外科的ICU门口,就看到一脸疲惫的姐姐和姐夫。
“姐姐,姐夫。”苏晚上前,拉住琴姐的手。
“晚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在上学吗?”琴姐看到苏晚,虽然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还是亲切的问。姐夫也跟她打了招呼。
“我老爸昨天跟我说泽宇住院了,他们来不了,让我过来看看。琴姐,情况怎么样?”苏晚拉着琴姐坐下。
“情况不好,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了。你说这孩子,上周末还高高兴兴的去上课外班,去游泳,结果就晕倒了,到了医院检查才说是脑袋里有个原发性的血管瘤破裂了。他都十七岁了,十七年什么事儿都没有,明年就高考了,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儿。”琴姐说着眼泪就掉出来了,他们俩这一周的时间,就在ICU门口度过的,天天等来的不是没有好转,就是病危通知单。看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剃光了头发浑身插满管子,琴姐的眼泪就没收住过。
“琴姐,别担心,只要孩子还活着,就有希望,你和姐夫要照顾好身体,泽宇还需要你们呢。”苏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听那情况,泽宇现在还是很危险。
“嗯,放心,苏晚,我们能坚持的,为了泽宇。”姐夫在一边拍拍姐姐的肩膀。
“我们也不在帝都,帮不上什么忙,这是我家的一点心意,姐姐姐夫收好。”苏晚将手提袋递给琴姐。
“这哪行呢,你拿回去,我们有钱,不行还能卖车卖房子。”琴姐一看手提袋里的钱就推回去。
“琴姐,你别跟我客气,这是我爸特意交代我的,您得让我完成任务。我想着你们也别太累,等泽宇情况稳定了,找个护工,跟你们换换班。我有个朋友昨天知道了泽宇的情况,说找专家帮忙问问,估计还要等两天。别的我真的帮不了什么,我还上学,等我假期有空的来跟你换班。”
苏晚对琴姐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不是什么亲姐妹,但自己在琴姐家住的那十多天,琴姐非常照顾自己。每天早上都是姐夫送她去美院上课,吃的住的样样都很体贴。关键她也很喜欢泽宇,那孩子真是忙碌,整天在学校上完课,回来还要上课外班,网课九点下课还要写作业,睡觉基本都在十二点以后,周末更是忙碌,除了主科还有体育运动。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特别喜欢凑在她边上,叫她小姑姑,看她画的珠宝首饰设计稿,还跟着画过几张。
苏晚老跟琴姐说这么大的孩子是不是安排的太满了,自己看着都累得慌。琴姐说现在海淀的孩子卷到让人不可思议,自己不努力那想考上重点的那几所高中是不可能的,全区排名,离满分差九分的,都排在一千名以后,竞争激烈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泽宇这孩子学习还是很不错的,有希望冲击排名第一的高中,结果泽宇还真的如愿以偿的上了这个高中。可上了高中更卷,除了学校学,现在都是一对一的私教课,一年补课费十几万,钱花了,孩子课余时间基本也都没有了,就奔着清北去了。
这是后来琴姐跟苏晚微信聊天时候说的。苏晚听的头皮发麻,说自己那时候虽然也补课,但没到这个程度,偶尔她也给泽宇发消息,让他劳逸结合,不要太累了。可这孩子状态一直不错,这么累自己也从来不抱怨,成绩也一直很好,自己也有大学目标,从不让人操心。谁想到现在,他就那样毫无生气的躺在ICU里,生死未卜,让谁看了不伤心。
“谢谢了,晚儿,替我谢谢你爸妈。”琴姐推脱了两次之后也放弃了,苏晚态度很坚决,他们也是在用钱的时候,这份人情她是记下了的,等儿子好了慢慢还。
“琴姐,我在这看着,你和姐夫换着去睡会儿吧。我这个周末都可以在这的。”苏晚看着两人眼底的乌青,很心疼。
琴姐摇摇头,“我们昨晚睡过了,现在得守在这,说不定什么时候,医生就叫我们了。要是泽宇醒了,我们也好第一时间看到他。”
苏晚也知道两人的焦虑,没再劝什么,只是陪着琴姐聊天,看着姐夫靠在椅子上打盹儿。中午苏晚去给两人买了饭,三人一起吃了,下午又陪着姐夫说话,让姐姐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医生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让站在跟前的苏晚感受到什么是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琴姐一直哭,“早知道这样,我让孩子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上学多好,他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没痛痛快快在外面玩儿过,最高兴就是去上体能课,那对他来说就是能在户外玩儿了。”
姐夫也跟着说,“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才导致这个血管瘤的破裂,真的觉得一切都没有健康来的重要。现在看着泽宇在里面躺着,就觉得哪怕他以后都不能上学了,只要能活着,我们以后养他一辈子。”
苏晚安慰着,“泽宇虽然辛苦,但还是快乐的。每次寒暑假你们带他出去旅游,他都发照片给我说小姑姑我今天特别开心。以后等泽宇好了,还让你们陪他去玩呢,你俩可不能垮。”
安慰了半天,两人的情绪再次平复,这些天,他们就是这样一次次面临崩溃,又一次次将自己从悬崖上拉回,为的是要挺住,要相信泽宇能够创造奇迹,要给自己希望。苏晚不知道小侄子还能不能醒过来,只是更担心姐姐姐夫能不能撑的下去。
到了下午五点,琴姐推着苏晚让她回酒店去休息了。还说明天不用来了,踏实睡一觉,早点儿回安城去,这边的情况她也会及时跟苏晚说的。
苏晚也没再坚持,点点头,自己下楼去了。这一天的陪伴,让她内心也很煎熬,她真的无法想象作为父母,是怎样面对孩子生死未卜的慌乱和难过。那种心情,作为一个母亲的她,也忍不住掉泪,可是还要在姐姐姐夫面前坚强,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她觉得她无法继续在医院待着,无法在面对那被医生递出来的病危通知书,真的太折磨人了。
当她走出医院的时候,在路边深深的呼吸了两口帝都不太清新的空气,准备回酒店去了。
“苏晚?”正当苏晚要走,听到有人叫她,她回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顾晋哥?”苏晚在分辨了一会儿之后也认出了男人,是她大学的师哥。当时大一入校的时候,是这个师哥帮她们宿舍三个人前前后后安排,后来在学校也很照顾他们,可惜过了一年,他就毕业回帝都了。
“难得,你还记得我。”顾晋走过来,朝苏晚伸出手。
苏晚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怎么能不记得呢。师哥你怎么在这?”
“哦,我来看个朋友。你呢?”顾晋指指住院部的大楼。
“我来看看我小侄子,他也在住院。”苏晚回答。
“你毕业了吧?在哪工作?帝都吗?”顾晋问。
“没有,我有事儿休学了两年,现在还在地质大学,不过也快毕业了。”苏晚不好意思的回答。
“哦?休学?没事儿吧?”顾晋关心的问。
“没事,师哥放心。”苏晚微笑。
“一会儿有事儿吗?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请你吃饭?稍微有点儿早。”顾晋看看手表,问苏晚。
“好啊,难得在这还能遇到个朋友,不宰你一顿好像也说不过去。正好我中午也没吃好,早点儿去吃饭。”苏晚笑着,在学校的时候,她们也总让顾晋给她们买冰淇淋吃。
“走吧,取车带你去吃好吃的。”顾晋笑笑,拍拍苏晚的肩膀。
两人到停车场取了车,顾晋开车一路到了福楼,停车往餐厅走,苏晚就接到封启年的消息。
“在哪?”
“遇到以前的师哥,现在要去吃饭。”
“去哪儿吃?”
“福楼法餐厅。”苏晚看了看餐厅的牌子,发给了封启年,之后封启年便没了消息。
刚上了机场高速的封启年看到苏晚发的餐厅名字,想着什么师哥就皱了眉。他对荣成说了一句去霄云路的福楼法餐厅,就闭上了眼睛。
“师哥你怎么选这儿,不应该带我去吃烤鸭吗?”苏晚看着餐厅的装饰就知道不便宜。
“那有什么好吃的,你想吃我明天带你去。对了,你在帝都待几天?我带你到处玩玩去吧?要是晚上你没事儿,我带你去转转。”顾晋坐下,等服务生过来倒水,递了餐单。
“我明天就回去了,周一还有课呢。”苏晚喝了口水。
“这么着急,我还想着带你到处玩玩呢,正好我也有时间。爱吃什么?还是我帮你点?”顾晋笑着问。
“嗯,你帮我点吧,懒得动脑子。”苏晚笑笑。
顾晋点了两个套餐,一个牛排,一个虾,他记得苏晚爱吃虾。然后问,“喝点儿红酒?”
苏晚摇头,“我不能喝酒,过敏。”
顾晋也不强求,给两人都要了鲜榨果汁。等服务生走了,又跟苏晚聊天。
“你毕业了想做什么?要不要来帝都发展?”
“没想过,我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店,帝都没敢想,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前途渺茫啊。”苏晚笑着。
“这不有我呢吗?什么人生地不熟。你毕业直接来我公司上班吧?放心,我都给你安排好。”顾晋开口。
“师哥你自己开公司了?”苏晚问。
“嗯,回来就开了个工作室,现在发展的还不错。”顾晋点头。
“我就知道师哥你牛,你是你们那届最棒的。”苏晚比了个大拇指给顾晋。
“哼,就我这最棒的,系里设计大赛干不过你一个大一新生。”顾晋对苏晚的赞扬轻笑了一声。
“哎,那是意外,我狗屎运罢了。”苏晚不好意思。刚进大学没多久赶上系里设计大赛,原本年年第一的顾晋,居然输给了她一个新生得了亚军,这件事让顾晋一直耿耿于怀。
“别谦虚,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不用凡尔赛,你有才华我还不知道。”顾晋指指苏晚。
“那好吧,既然你都夸我了,我就受着吧。反正自从你走了以后,这系里的设计大赛的第一名就是我了。”苏晚也没客气,难得凡尔赛一下啊,得抓住机会。
“嗯,你是懂怎么气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