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为秦之剑不接受他手下的那些业务员，文远县扶农贸易公司总经理麦登科在好几个领导那里都说了秦之剑的“小话”。
眼下这情势，没有那个领导会正面向秦之剑“宣战”：打赢了不光彩，打输了更难看！何况现在县委书记李洪海和县长高松山都“罩”着他。
但这根刺已经在这些领导的心里悄悄种下了。
麦登科在高松山面前说秦之剑，话里话外不咸不淡。
高松山来了一句：他才参加工作半年，你刚参加工作半年的时候什么样子？
麦登科噎住了
领导的意思很明显：从能力水平上来说，你们已经不能在一条线比……
那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再说。
八柳树山野菜的招商广告在江城市晚报打出去了，来考察的人不少，但意向明确的没有几个。
——把野菜卖成猪肉价，在这个内陆城市好像还有点不那么容易。
朱德刚和秦之剑商量：“秦哥，还得再烧把火！”
秦之剑说：“这样，你再联系一下晚报的那两个记者……我再打几个电话。”
不久，晚报上一则新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日，市委常委、红河区区委书记齐怀勇同志会见了来自D国的经贸合作考察团队，欢迎宴会在黄河饭店举行。
外宾品尝后对餐桌上的几道野菜赞不绝口，据黄河饭店相关人员介绍，这些野菜来自江城下属的文远县八柳树乡，不但味道鲜美，而且具有软化血管、降低血压等养生保健功能。
外宾表示：能把小野菜做成产业化，他们对与江城未来的合作充满了信心。
紧接着，江城电视台、江城广播电视报、江城广播电台、江北电视台、江河报也刊登、播放了“八柳树”山野菜的招商广告。
一个星期不到，光广告费花去了大二十万元。
2.
因为黄河饭店的示范作用，江城的蓝钻、中州假日、天上人家等大牌酒店都开始联系八柳树进货了。
但秦之剑和朱德刚认为，光靠零售还不行。
秦之剑不知道，这段时间找李书记和高县长告他黑状的人络绎不绝：
“一个星期不到，花进去了二十多万，连个水漂都没有听到！”专职副书记说。
“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别说他们账上也就二三百万，就是千八百万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吴副县长说。
“领导，我管理不善，也就损失了十几万块钱，他秦之剑这样操作可是一个无底洞啊！”原厂长荆康说。
“……”
某些本来无关的第三方人员也开始说三道四。
刚开始，李书记不为所动，可耐不住“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听得次数多了，李洪海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你秦之剑说的好听，办起事来怎么招这么多人烦啊？
有心打电话叫他过来质问一番，又想到中间差着好几级，而且自己同意企业自主管理的。
怎么才能顺了心中这股气？打电话给万红才，劈头盖脸熊了一通：“你这一把手，一定要把人给我用好、管好，别都天天放羊一样……“
搞的万红才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八柳树现在都挺好的啊？书记这是怎么了？更年期了？”
——处的时间长了，在他的眼里，秦之剑和朱德刚做的就是正常行为，根本就没有问题。
3.
高松山心里也没底了，他给高佳佳打电话旁敲侧击。
高佳佳满口都是替秦之剑打保票：“姨夫，你放心，就没有我们秦主任干不成的事，我敢说，不出一个月，绝对能让你看到成绩！”
实际上，秦之剑现在怎么干、下一步准备怎么走，高佳佳一点都不清楚。
但她就是盲目地相信他无所不能。
江城的客商没有招来，江南的一对做调味品的兄弟上门了。
他们在江城出差的时候从晚报上看到了相关新闻和广告，认为这是一个商机。
朱德刚带他们参观了生产情况，现场让食堂凉拌了一盘产品端了上来：“这道菜就是德国客商特别叫好的马齿苋。
我们生产的产品经保鲜处理、真空包装，常温状态下可以保质八到十个月。现在受天气影响，产品热度还不明显，但入秋之后市场会快速回暖。
比如，春节的时候吃上鲜槐花炒鸡蛋、鲜香椿拌小豆腐、油炸知了猴、凉拌珍珠花等……不仅好吃，是不是还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两兄弟被朱德刚的介绍吸引住了。
他们在江南是某调味品的省级代理，有现成的渠道资源，为了稳妥，他们先签订了代销协议，订走了50000块钱的反季节产品。
南北方气候差异较大，秦之剑安排朱德刚往花城发走了一部分样品。又给商业局贾局长打电话，表示野菜厂现在由自己管理。
马上就要五一了，将近两个月过去，野菜厂生产能力没得说，但销售情况还是不尽如人意，广告费、生产成本花去了四十多万，但账面上显现的收入和支出很不好看。
“你们去了解一下情况。”李洪海终于耐不住了，和高县长通气后指派一众人员浩浩荡荡杀到了八柳树乡政府，点名让秦之剑、朱德刚做阶段性工作汇报。
先说话的是农业局局长胡正凯：“秦主任，你认为野菜厂什么时间才能正常经营？”
秦之剑：“胡局长，我们现在就是在正常经营啊！”
胡局长咽口唾沫：“那我换个问法，你认为野菜厂什么时候才能赢利？据我所知，从重组到现在，野菜厂已经亏了四十多万了！”
秦之剑：“胡局长，我不知道你的数据是从哪里来的，但我有必要纠正一下，近段时间，我们除了广告费用投入二十一点三万，其他的都是生产成本，也就是说我们有货在，怎么能说是亏损呢？”
吴有顺看胡正凯被顶的一愣一愣的，截过话头：“年轻人，那你能不能说一下你们花去的那二十几万都带来了什么效益？也就是说你们的投入和产出比是什么样的情况？”
大概是近朱者赤，现在的朱德刚说话也有了秦之剑的状态，他接话：“吴副县长，您现在看到的只是广告的前期投放，但广告效果的转化、成交情况还未到来，这中间是有一个过程的，您现在的问题，是与最终的广告投放效果评估不相符的。”
这些术语完全超出了吴副县长掌握的知识点。
秦剑又接过话：“现在的八柳树野菜厂是独立经营，这是和县里签订过协议的，就算是亏钱也是我们八柳树自己的事情。而且，现在半年都没有过去，你们就为什么非要给我们定性成亏损呢？”
麦登科插话：“秦主任，话不能这样说，虽然说野菜厂是独立经营，难道县上领导就不能关心一下、了解一下情况、做一下督导？你八柳树难道就不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之下了？”
秦之剑白他一眼：“麦副局长，十年风暴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这上纲上线的作风可是不好。”
麦登科：“……”
秦之剑不再看他，转向对面的众人：“目前为止，我还是这个企业的负责人，对我的考核，以及野菜厂最终的经营状况要在年底才能全面衡定。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不陪各位领导了。”
吴有顺气得脸色铁青：“你……你……”
就在这个时候，高佳佳门也没敲，突然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秦……秦主任，……出事了！”